【外滩画报】朋克史诗专辑之路

文/古柯碱

你不能要求Green Day这几个来自南加利福尼家的朋克小子会比Bob Dylan更会玩儿政治，比U2更会玩儿社会反响，甚至不能要求他们和同样不太着调的英国乐队Coldplay PK社会关怀、政治导向和大手笔制作等史诗专辑必备要素，他们也许会担心自己的史诗专辑操作计划无法达成，但不会担心专辑是否会大卖，因为比起上张专辑，他们确实有进步，而上张专辑卖了一千三百万张。

一张朋克史诗专辑，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但这正是Green Day从上张专辑就开始预谋的，为了能让三和弦更丰富、更具有可听性，这次他们请来了为Niverna、Sonic Youth、Smashing Pumpkins等乐队制作专辑的Butch Vig，不可否认，Butch Vig的加入，使这张名为《21th Century Breakdown》的专辑有趣了一些。单就专辑中经典朋克式的快歌来说，鼓点密集强劲，吉他的出入干净利落，有些间奏的突然出现令人惊喜，Billie Joe的嗓音也被充分的调动起来，从抒情到控诉，从讲述到咆哮，无论是低沉耳语还是高音都处理的层次分明，能用的都用上了，任意抽出几首歌都可以当成《朋克歌曲创作指南》之类书籍的教程。

同时，为了让快歌有所变化，乐队在曲风上进行了最多的尝试，从The Clash、Queen到The Who、The Beach Boys，乐队一一致敬，但朋克终究是朋克，三和弦的变化性和丰富性从先天就被注定是最薄弱的，即使是Butch Vig这样的大牌制作人，所能拓展的空间也很有限，没办法像Brain Eno给Coldplay制作专辑时那样随心所欲——将华丽的古典乐和诡异的电子氛围融入专辑，将掌声作为贯穿整张专辑的精神坐标——这也使Green Day新专辑的连贯性大打折扣，其中的快歌像是一群精力充沛的特种兵，挥舞着各路经典乐队的番号，只能放出去单兵作战，却不能凑在一起组成一个优秀的尖刀排。

Butch Vig用整整三分之一篇幅的慢歌来缓解这种冲突，而他对专辑最大的贡献就在慢歌和快歌的抒情部分，尤其是一首“21 Guns”，成为整张专辑中最耐听也最具有传播力的歌曲。比起以往专辑中平淡无味的慢歌，以“21 Guns”为代表的新专辑中的慢歌将Billie Joe嗓音中干净明亮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Butch Vig也利用钢琴、老式录音机音效使这些慢歌更温暖柔情，将掩身于温柔乡之后的吉他噪音藏匿的更深，他深谙在这样朋克式的硬专辑中，温柔的一刀乃是伤人的第一利器。

对于一张朋克专辑，这样的制作已经足够，或许还显得太工于心计了一些，但这毕竟不是猛冲硬打的Sex Pistols时代了，现在的歌迷需要更丰富、更多元、更具噱头和可听性的专辑。为此，乐队还专门将专辑分成三个篇章，分别是“Heroes and Cons（英雄与反派）”、“Charlatans and Saints（骗子与圣贤）”、“Horseshoes and Handgrenades（掷蹄铁与手榴弹）”。这三个篇章将专辑解构成三个互有联系又彼此独立的部分，整张专辑就像是由这三张概念专辑再造而成，乐队和制作人试图以这种方式，踏上史诗专辑之路。

Billie Joe形容专辑是“一张描述关于混乱、暴动、革命份子举着火把在街上游行，与此同时另一部分人却只顾同女朋友鬼混的唱片。”这话充分体现了乐队成员那种典型的线性思维模式，你不能要求朋克像哲学家那样去思考，但这次是朋克们硬将自己办成了布道者，这也必然使他们招致与去年Coldplay的专辑《Viva La Vida》类似的诟病，简陋粗糙的歌词，脸谱化的政治倾向和大而空的议题，都会让这些奔向朋克史诗专辑的赶路人遭遇落汤之雨，新生代的歌迷可不是随便聊聊宗教、战争和爱就会被感动的涕零的那伙人了，再说，又有谁会将塞入八点档剧情的《奥德赛》奉为经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