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雨——台湾白晓燕命案回顾

白晓燕,生于1980年6月23日,卒于1997年4月20日,如果仍然在世的话,也不过将近30岁,正是社会的中坚;如果能承其母志在娱乐圈发展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在电视或电影屏幕上看到她。然而可惜的是,在她青春年少的十七岁却不幸地被匪徒绑架然后杀害,在台湾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音乐人罗大佑在其《美丽岛》音乐中有一首歌曲,名为《倾城之雨》,就是为白晓燕所做:
春天刚刚来临时燕子啊
是否你已经再度找到你的家
出门的路要当心燕子啊
忽晴忽雨忽暗忽明忽然夕阳已西下
孤孤单单放单飞的燕子啊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你回家
出出入入的风声冰冷啊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过了温暖的家
1997年的4月14日,当白晓燕走出家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离开这个家,以后她将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来。如同辛潘在电影《神秘河》中说起女儿被害前最后一次离家的情形一样,这一天应该也会不断在白晓燕的母亲的脑海中浮现。
白晓燕离家之后即不知所踪,当晚,其母亲接到了歹徒的电话,在指定的地点找到了索要赎金的信件和被切下来的一截手指,绑匪陈进兴等三人声称要五百万美金。之后的四五天时间里,狡猾的陈进兴等人多次变换交付赎金的时间和地点,将警方玩弄在股掌之间,警方的无能、绑匪的嚣张、媒体反复的报道和被绑架人家属在电视上的泪水涟涟在民众眼中交映出现,凸显了当政者的无能。
4月28日,也就是白晓燕被绑架半个月之后,终于发现了白晓燕的尸体,在被抓获后歹徒供认,早在4月20日,白晓燕就已经被他们杀害了。一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在被一帮悍匪凌辱之后然后被杀害,警方期间尽管曾经和绑匪交火,却又被绑匪成功逃脱,民众对政府、警方的讨厌之情可谓是日益蓬勃。
如果这一起案件就此结束的话,也就称不上是中华民国政府自迁台之后最大的刑事案件了,这个案子后面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深远的影响了台湾的政治,甚至有人说,正是由于白晓燕事件,才导致了2000年的台湾大选中民进党异军突起,陈水扁上台执政,而国民党则需要用八年的在野为白晓燕案件买单。
以下是陈进兴等人在杀死白晓燕之后的犯案情况,在各电子媒体以及维基百科上都可以看到,我仍然将之列在下面:
1997年5月24日,警方收押涉嫌藏匿逃犯的张志辉。张志辉是逃犯陈进兴的小舅子。张志辉供称,于五月上旬送食物到板桥市大观路一间工厂内给陈进兴等三人。检察官于23日率大批人员到大观路一带搜索,但无所获。
1997年5月28日,侦办此案的板桥地检署,收到在逃嫌犯林春生、高天民、陈进兴三人合写并捺指模的限时信,信中指称绑架案是他们三人所犯,与在押的人无关,要求释放张素贞、张志辉等人。
1997年6月6日,三人绑架台北县议员蔡明堂,得手五百万。蔡明堂受恐吓不敢报案,整件事情在陈进兴落网后才曝光。
1997年8月8日,三名逃犯再度犯案,勒索台北县某陈姓商人五百万得逞。
1997年8月19日,林春生和陈进兴、高天民在台北市五常街、龙江路现踪,歹徒拥有强大火力,与警网展开激战,林春生被乱枪打死,警员曹立民殉职。
1997年10月23日,台北发生方保芳整型诊所命案。医师方保芳、妻子张昌碧、护士郑文喻等三人被胶带蒙住眼睛口鼻,捆绑手脚后,各射击头部一枪毙命。郑文喻死前甚至遭性侵害。这是由于陈犯等人试图整容,担心医生报案。
1997年11月3日,高天民现身台北市士林区,与埋伏在现场的警方交火十余发后逃逸。
1997年11月5日,陈进兴投书《联合报》,不满警方抓其妻子等家属,扬言将讨回公道,可能波及无辜的人;“从容赴死的时刻,就是风云变色,火山爆发之时,请大家不要怪我!”日后,他又陆续投书给联合报、TVBS等媒体。
1997年11月17日,警方接获线报于台北市石牌路发现高天民,随即前往围捕,双方发生枪战,高天民无路可逃之下举枪自尽。
在陈进兴落网后,经由DNA的比对,证实他在逃亡期间,陆续犯下了19件以上的性侵害案件。陈进兴在逃亡期间侵入民宅,强暴单独在家的妇女后,还大吃大喝一顿,拿走看得见的财物,还恐吓被害人如果报案,一定回来报复。而由于陈犯色凶残,据警方推测,所涉及的远不止19宗,只不过其他人都选择了沉默,于是这些便成为无头公案罢了。
如果说以上的案件还是在“中华民国”治下所犯的话,那么到了1997年11月18日,陈进兴闯入了南非驻台湾的大使馆,劫持了大使馆武官卓懋祺(McGill Alexander)卓懋祺一家五口,将这一事件引向了国际。凌晨0点32分,台视主播戴忠仁率先与陈进兴电话连线,独家专访陈进兴。之后,陈进兴陆续接受了包括法新社、英文中国邮报、中视等国内外十余家媒体的电话访问,侃侃而谈他对自己犯案的心路历程,试图将自己英雄化。此时,各类媒体对陈进兴的追踪已经到了白热化和病态的地步,之前白晓燕受害的裸体照片也堂而皇之的刊登在媒体上,毫不考虑受害人家属的感受;又请性学专家从性事方面剖析陈进兴的行为等,非常之不堪,媒体的尺度为大众所垢病。
陈进兴等在堂堂的中华民国首都竟然如此嚣张,以至于犯案无数罪行累累,而警方竟然束手无策,国民党治下的无能可见一斑。而此时在野多年的民进党则抓住这个机会极力抨击当时的总统李登辉,并强烈要求当时的行政院院长连战辞职;时马英九也慨然提出“辞职退隐”的声明。曾经在黑金政治中被揭发并且声望跌到谷底的谢长廷则依靠在此案中频频曝光、调解,并且担任陈进兴及家属的律师而民意上升,成功为以后选得高雄市市长打下了基础。两个政党一个腐朽无能节节败退,一个朝气蓬勃咄咄逼人,在民众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民进党的这些少壮派在2000年后纷纷在或中央或地方担当大任,成为风光一时的人物。
如上所说,媒体在白晓燕以及后续陈进兴的案件中的报道虽然不堪,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正是由于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才使得人民有了了解真相、批判执政党的可能,所以,媒体从来就是一个双刃剑。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台湾各类媒体的开放和对政府的批评是华人世界所仅见的,就连香港比之台湾也大有不如,以至于像王晓峰采访黄舒骏的时候黄所提到的:当前的台湾是很嘈杂的,所有的人都在争着说,而没有人静下来听一听别人在说什么。
媒体的百花齐放、在野党的蓬勃发展,都要归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小蒋——蒋经国,1988年,蒋经国力排众议,决定放开党禁和报禁,从而将台湾真正的引向了民主之路,国民党在民进党以及其他在野党的监控之下,已经不敢大肆的鱼肉百姓;马英九和谢长廷的电视辩论让全球华人眼前一亮,民进党的陈水扁等在任的贪腐也被连根拔起,台湾电视的政治评论节目和政治娱乐节目如雨后春笋放眼皆是,虽然有“说多听少”之嫌,但是,对政府的批评的声音和尺度却是政府绝对无法控制的,这也就是媒体的言论自由。相信台湾走上的这条路必将深远的影响华人社会。
在蒋经国决定放开党禁和报禁的1988年,在海峡的对岸同样有一位老人有能力做出同样的决定,从而可以让更大范围的华人享受自由。但是,接下来一年发生的事情却让这位老人退缩了,而且采取了更加极端的方式。从而两岸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孰对孰错,目前还远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白晓燕,这个青春的生命就永远的定格在了十七岁,而生者则将继续。依稀之间,罗大佑的《倾城之雨》又在耳边想起:
来来往往的人世如天涯
情窦初开中就让她羽化
青春终究不解要时间的回答
为何造化那倾城的无法挽回的演化
一生就这么一次燕子啊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在缎羽之下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在缎羽之下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在缎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