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遗忘

十多年前的一天，李宗盛在出租车上听见电台正在播一首叫做《莫呼洛伽》的歌曲，那是正热映的徐克电影《青蛇》的插曲。他听见一个叫做辛晓琪的女人，声音妖娆、风骚，一路绽放。李宗盛大为惊艳，决定送她《领悟》。然后，辛晓琪迎来她歌唱事业的高峰期，从“领悟”到“味道”再到“遗忘”，关于爱情三个大彻大悟的阶段，很多的人也都是从辛的歌声中一路走过。
依稀记得周格泰导演的《领悟》音乐录影带中，很多人惊诧于她绽放得恰倒好处，无论声音还是时间。《领悟》这样一首典型的李宗盛式情歌也把辛晓琪从早期清淡的民谣歌手一举推到了流行实力巨星的位置。同样无法否认的是，也是在李宗盛成熟圆润但缺乏变化和新意的创作和制作之下，《领悟》之后的岁月里辛晓琪被彻底的封锁在了一个苦情歌手的形象当中，没有办法去超越。
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日后让她咸鱼翻身的作品居然是一些来自日韩的口水歌曲。很难想象，３５岁的她唱着小田和正《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是多么的古怪和不妥。没有办法，也许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发片机会。
佛祖拈花微笑，而歌坛的起起落落，也是心照不宣、不可言说。辛晓琪曾把蕴涵禅意的《俩俩相望》唱得荡气回肠，一副看淡平和的脱尘姿态。就在今年，辛晓琪发新片《爱的回答》。曾领她入行的老师李宗盛却直率地说：“你们这一辈歌手没有希望了。”辛晓琪却仍然坚持，坚持唱已经完全游离市场感觉之外的疗伤苦情歌。她并不甘愿主动放弃这一片江湖，自有坚持地说只要让人记得她还在唱歌就足够，而本身并不在意销量。只是若真的赢得坚硬口碑，纵然卖不掉几张也仍有安慰。就怕抛出去之后无人叫好或叫座，把苍凉演绎成自欺欺人的繁华，自己给自己看。
曾读鲁迅先生《为了忘却的纪念》。纪念那个人，并不是因着情感悲痛而难以为继，如若再不写一些纪念的文字，时间倒要将他们冲淡，自己倒要将那些前尘往事忘记了。其实每个人也不外如此。有些以为自己可以终生铭记的，不知不觉黯然淡忘，而有些过往岁月当中的小动作，小细节，却会在某一个时候，因为一些声音，因为一些画面，突然清晰在目、栩栩如生。
那天突然在某一期《同一首歌》上看见辛晓琪演唱。她已经老气得无法再唱当年使我们感动的好情歌了。亦舒说过，这个绝情的时代，没有人会等你。大抵人都是善变的，喜新厌旧永远比专情要容易得多。甚至没有开一场告别歌坛演唱会，没有风风光光依依不舍地大做文章。突然，就被遗忘了。
看见辛晓琪，才发现，这个曾经于我不咸不淡的歌手，真的只有记忆，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