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史上最独特的一抹蓝色，无法替代的Joni Mitchell
这张专辑发行于1971年6月22日，当时Joni Mitchell正值28岁。说起那个时期的民谣音乐，也许你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很多个名字，但是Joni Mitchell绝对是你绕不开的存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私心里我会把她排在加拿大音乐人的首位，超越Leonard Cohen和Neil Young，而对这个判断影响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这张《Blue》。你在那个时代的所有民谣唱片中，几乎找不到任何一张与《Blue》气质相似的唱片。从唱片封面中那张仿佛加了一个蓝色滤镜的、忧郁削瘦、披着一头长发、在麦克风面前的Joni Mitchell，到几乎只使用了一把吉他伴奏的旋律、再到Joni Mitchell那无法模仿的唱腔以及她那如诗一般却又不那么讲究对仗的工整的灵动的歌词……这一切的一切，让同时代的、甚至直到今天的很多民谣音乐都黯然失色。
1. All I Want
《All I Want》是专辑的第一首歌，这首歌的伴奏由Joni的阿巴拉契亚扬琴和她时任男友、同样是民谣音乐人的James Taylor的吉他演奏为主，从头到尾，营造出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表现了对爱情的渴望，以及由这种对爱的欲望所衍生出来的对两性关系中相互依赖以及个人自由的矛盾性的思考，这可能是所有人在恋爱关系中面对的挑战。Joni在开头写到“I am on a lonely road and I am traveling/ traveling traveling traveling/ Looking for some”。它让我联想到三毛在《橄榄树》这首歌中写的“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但Joni在这首《All I want》中唱出来更显得轻盈洒脱。”I hate you some/ I love some/ I love you when I forget about me”则很容易让人想到Leonard Cohen在”Chelsea Hotel No.2”中那句“I love you, I don’t love you”，但是Cohen那句歌词，即便是Lana Del Lay翻唱的那一版，听起来也更深沉，而Joni唱出来则更加是那种诗人般的、纯粹的自我表达。
“Do you want/ do you want/ do you want/ to dance with me baby”这句中，那种真诚地完全袒露的语气，那么急切的对爱人的询问，传达出来的感受，我觉得在同时代以及后时代的所有女歌手，都难以复刻了。
另外，Joni也在这首歌中点了专辑名Blue的题“Do you see how you hurt me baby/ so I hurt you, too/ Then we both get so blue”。很显然，这写的其实是她和James Taylor恋情在当时比较紧张。
最后几句中的”I want to shine like the sun/ Want to be the one that you want to see/ Want to knit you a sweater/ Want to write you a love letter/ Want to make you feel better/ Want to make you feel feel”，如果放在现代来看，恐怕有很多人要说是恋爱脑了，但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人在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然的想法，即想要去为对方付出很多。在这个在爱情里很多人都斤斤计较，互相猜疑、考验的年代听来，我觉得她写得真的好真诚。
2. My Old Man
《My Old Man》这首歌的伴奏只有一架钢琴，由Joni自弹自唱。
“My old man”这个表达其实并不是说这个人很老，它其实就相当于“我的爱人”的意思。这首歌写的是Joni与音乐人Graham Nash的过往恋情。Nash也是一位摇滚老炮，他是Neil Young乐队“Crosby, Stills, Nash & Young”的成员。Joni在这首歌的开头用几个短语描述了她印象中的Nash，说道他们并不需要市政厅的那张纸，这很显然是在表达她的爱情观，即对婚姻这一形式的质疑，而更相信情感的真实和自由。随后她再一次点了Blue的题——“My old man/ keeping away my blues”。
后来呢，她通过日常生活中细节的变化，比如“the bed’s too big, the frying pan’s too wide”，来传达男人离开后她的孤独和失落，以后后来他回来后她的欣喜，最后又重复了一遍男人的离开，但再没有写到他的回来。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和Nash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恋爱关系后，他们最终分手了。Mitchell曾通过电报结束了这段关系，其中写道：“如果你紧握沙子，它会从指缝中流走。“（If you hold sand too tightly in your hand, it will run through your fingers. Love, Joan）
3. Little Green
《Little Green》是一首Joni纪念女儿的歌。这首歌创作于1966年，似乎那个时代所有的民谣音乐人都会经历一段穷苦的日子，Joni亦是如此。1965年的她由于经济拮据，不得不将刚生下8个月的女儿送给人领养，而Joni将女儿取名为Kelly Dale，这个Kelly意指“Kelly Green”，它是一种明亮并且生机勃勃的绿色，常常和大自然、青草地联系在一起，就像歌词中所写的“like the color when the spring is born”, “Like the nights when the Northern lights perform”。像初春、像夜晚的北极光。
在《Little Green》这首歌里，Joni拿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并且使用了一种开放式的吉他调弦，使得伴奏更加干净，也增添了私人化的感觉。这也是Joni对吉他演奏的独创性贡献。
Joni在歌曲中展现了对这位当年自己迫不得已弃养的女儿的全部温情。“Call her green and the winters cannot fade her（给她取名Green，希望冬天永远不会让她凋零）”。“Little green, be a gypsy dancer”。gypsy是自由的意思，所以这句话即希望她自由快乐。
然而，你又能从这首歌中听出许多迫不得已的失落和无奈，她彼时的男友将怀孕三个月的她留在阁楼里，只身去了加州，Joni写信告诉他女儿的眼睛是蓝色的，但这个男人太自私了，抛弃了她们母女。Joni也以第二人称写下来自己不得不弃养女儿的缘由，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无论从经济还是心理上都没有抚养她的能力，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写自己感到悲伤和遗憾，但并不感到羞耻。“Little green，愿你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而现实往往也是戏剧化的，直到1993年，因为意外的原因，Joni当年不得已弃养女儿的事实才被公之于众，而1996年时，Joni在百般纠结之下告诉媒体，她想要找到自己的孩子。而粉丝们则帮助她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所幸的是，找到亲生母亲的女儿Gibb并没有怨恨Joni，在接受采访时，女儿说，感觉自己的人生完整了。而她的养父母也对她很好，她一直生活的很幸福。这个故事终于应验了Joni在歌中唱的那样，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4. Carey
专辑的下一首歌《Carey》与前面几首配器相对简单的作品不同，Joni在其中加入了打击乐、贝斯，以及她自己的人声和声，使整首歌显得格外生动和充满活力。
这首歌和前两首表现出来的情感完全不同——它异常地轻快。它的创作其实源于 Joni 在希腊克里特岛的一段真实经历。当时她刚刚结束与Graham Nash的恋情，为了暂时逃离音乐事业带来的压力，便开启了一段欧洲之旅。她在旅途中来到了希腊克里特岛的一个名叫马塔拉（Matala）的村庄。马塔拉村当时是一个著名的嬉皮士聚居地，很多人居住在沿海的天然洞穴里，过着自由而原始的生活。Joni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在一个叫美人鱼咖啡馆，也就是歌词中写的“mermaid cafe”里认识了一位名叫 Carey Raditz的红头发、拄着拐杖的厨师，为他写下了这首歌。
《Carey》整首歌带着一种俏皮的情调，在开头，伴随着轻快的伴奏声，Joni就唱道：“The wind is in from Africa...”，为歌曲营造出一种异国情调和自由奔放的氛围。接下来的歌词描绘了她在岛上的生活细节，比如指甲很脏啊，脚上沾满海滩上的焦油呀等等。她用一句特别有趣的话来形容Carey：“Oh, you’re a mean old daddy/ but I like you fine（哦你真是个刻薄的的老家伙，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但实际上，当时Carey仅仅才24岁，不过也确实和Joni描写的一样，是一个性格不太好、好斗的小伙子。
她写他们在酒吧里大笑、干杯，还会把空酒杯摔碎，和怪胎和士兵一起喝酒等等，这些场景都充满了在这个原始部落里生活的质感与自由的浪漫。而在歌曲的后段，她唱到自己可能会去阿姆斯特丹，也可能会去罗马。她一边描写着接下来的旅程，一边也表达了对Carey的不舍。在歌曲的结尾，她唱到You’re a mean old daddy/ but you’re out of sight.” 虽然她喜欢Carey，也怀念马塔拉的生活，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终究只是人生旅途中一段美丽的插曲。最终，她还是会离开马塔拉，离开希腊，继续前行，对 Carey 说再见。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也使用了阿巴拉契亚杨琴，它正是Joni在这段旅途中学会演奏的乐器，并被她带入整张专辑中。这也证明了Joni在拨弦类乐器上的天赋是很高的，不论是吉他还是扬琴，都驾驭得游刃有余。这也是整张专辑中少有的一首没有出现 “blue” 这个词的歌曲。相较于前几首歌的忧伤与沉重，《Carey》显得格外轻盈明快，甚至带着一点若隐若现的暗恋情愫。
5. Blue
专辑的同名曲《Blue》只有短短的3分钟不到，钢琴配器非常特别。你会发现它听起来很简单，像是用最基础的分解和弦弹奏出来的旋律，一音接着一音，毫无炫技。但这种“简单”，其实是极难的——它脱离了流行音乐中可以预测的、套路化的编排方式，和歌曲的情感紧紧得结合在一起。
在整张专辑里，这首歌的歌词也算是比较简洁的。Joni在第一段里写道：“songs are like tattoos”，这是她非常经典的一个意象——将歌曲比作刻在皮肤上的纹身，代表了深刻的个人经历和情感烙印。这首歌被普遍认为是写给当时的恋人James Taylor的，她在这首歌中叫他“Blue”。她在歌词中表达了对生活、对爱情的感悟。比如她写道：“Crown and anchor me/ or let me sail away（你给我戴上王冠，或把我锚定，也可能让我远航）”，这其实是一种对爱与自由之间张力的比喻，和她在“All I Want”中所表达的情感很类似。
接下来的第二段，她直接唱道：“Hey Blue/ here’s a song for you”，这里的 “Blue” 就是 James Taylor 的代称，这种以情绪颜色称呼对方的方式，也充满了诗意与个性。
她随后描绘了一种看似快乐却空虚的生活方式——那种充斥着药物、酒精、性的短暂快感的嬉皮文化。Joni 所处的那个时代，其实正是美国青年对现实极度迷茫的时期。越战、社会动荡、理想幻灭，让很多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往哪里去。这首歌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她唱道：“每个人都说，去地狱是最嬉皮的方式”，而她却回答：“我不这么认为。”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表达自己对这种文化的看法——她认为生活不该只是这样，不该止步于此。
接着她唱：“Blue, I love you”，这句简单却真挚而有很深的感情重量的话，可能是对 James Taylor 情感最直接最深的表达。最后一段，她轻声地说：“Blue, here’s a shell for you/ Inside you’ll hear a sigh, a foggy lullaby/ There is your song from me.” 她轻轻地唱着，将这首迷雾般的摇篮曲，载着她的朦胧、深情和忧伤，献给了她的爱人。
6. California
《California》这首歌和Carey类似，是Joni在欧洲旅行期间写的一首歌，以表达她对加州生活的怀念。歌曲的第一句写到，她在巴黎的一个公园里，读着新闻，想到“他们不给和平一个机会”。这句歌词致敬了John Lennon的一首名叫“give peace a chance”的歌曲，是针对当时越战的反思。这个开头也不由得让人想到了The Beatles那首著名的“A Day In The Life”的歌曲开头。后来Joni又回忆了她在克里特岛认识的Carey，称呼他为“red rogue（红色的流氓）”，说自己本可以呆在他身边，但自己的心在为“你”（即California）哭泣，以表达自己归心似箭的心情。
她又提到了在异乡的街道上走着，街上满是陌生人，这种情况只能“just gives you the blues”，这个Blue即表现了她的孤独。
在这首歌中，Joni每回忆完一段她在旅途中的时光，都会抒发她对California的思念，并在歌曲中反复唱到“California/ I’m coming home/ Will you take me as I am？（我即将回家了，你会待我如初吗？）”这种把California拟人化的手法无疑给这首歌的情感表达增色不少。
7. This Flight Tonight
“This Flight Tonight”这首歌讲述的是 Joni在和James Taylor恋爱期间，即将离开他、登上一架航班时的情绪体验。她搭上飞机后，感受到的是对离开的悔意和对恋人的深切思念。这首歌的核心情感，其实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概括：“I shouldn't have got on this flight tonight（我今晚本不该登上这架飞机）”。然而航班已经起飞，她只能在飞机上，一边回忆过去的爱情，一边默默承受这种“已做决定却又后悔”的复杂心情。
在歌词中，她用“crazy bird”来形容眼前这架庞大而不可控的飞机，希望它能够转向，带她回到爱人的身边。这种对自由意志的无力感，和对命运的挣扎，在整首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一句歌词是“Come on/ light the candle in this poor heart of mine（点燃我这颗可怜心中的蜡烛吧）”，它表达了她对浪漫爱情仍然抱有希望，尽管正在远离爱人，她的心却依然渴望温暖与光亮。而“蜡烛”这一意象也将在专辑的最后一首歌中再次出现，形成某种首尾呼应。
在歌曲后半部分，Joni 也写到了她当时对爱情的一种认知——“Love is blind（爱情是盲目的）”。这句简单的话语，传达出她在情感漩涡中，理性与冲动、坚持与放手之间的拉扯。
最终，飞机起飞了，她写下：“I hope it's better when we meet again, baby”以及“You got the loving that I like all right”。这再次表达了她对 James Taylor 的深情。
这首歌的旋律在轻快中带着一种紧张感，正好与“赶上航班”的场景相呼应。音乐节奏的律动，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内心在离别瞬间所产生的焦虑、不舍和矛盾。
8. River
《River》这首歌也是Joni在欧洲旅行中的创作，是她和Graham Nash感情破裂的产物。
这首歌中，Joni仅用一架钢琴演奏变奏，她的琴声冷冽而清澈，勾勒出冬日的寒冷与纯净。而在钢琴旋律之上，是她那清冷悠扬而略带忧伤的歌声，诉说着对逝去爱情的追忆与悔恨。
歌曲开头便用《Jingle Bells》的旋律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圣诞节的氛围中，人们忙碌着砍树、唱着关于和平与喜悦的歌曲，然而这一切的欢乐却与她的忧伤形成了鲜明对比：“I wish I had river I could skate away on”，她渴望逃离，却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这里没有雪，河面不会结冰，她也无力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Joni反复吟唱着这个愿望，却又突然转向自责：“I made my baby cry”，“我让我的宝贝哭了，我难以取悦，我自私，我悲伤，现在我失去了我曾拥有的最好的爱人。”她的歌声中，那个不切实际却又天真的愿望“I wish I had river I could skate away”，反复出现，但即使这样的幻想成真，失去的爱人也已不复回头。歌曲的结尾与开头完全一样，随后是尾奏，到这里你可以发现这一变奏相比歌曲的开头，情感色彩明显变得黯淡许多。每当这首歌响起，我总会想象一个女子，身穿厚重的大衣，倚在小木屋门前，周围邻居正忙碌地准备圣诞树和礼物，而她却孤独地凝望着远方，幻想着自己能在冰封的湖面上滑向另一个世界，然而在那个世界里，她的爱人已经离去。Joni本人曾表示，这是一首献给在圣诞节感到孤独的人们的歌曲。
9. A Case of You
这张专辑中，我之前最喜欢的歌是《River》，每年圣诞节我都会在网易云上分享这首歌，但是后来听了Prince翻唱的那一版《A case of you》，又仔细听回不同时期的Joni唱的这首歌之后，《A case of you》成了我的最爱。从第一句你就能看出来，它是一首写给前任的歌，而关于第一句中Joni引用的“I am as constant as a northern star”这句话，它来自莎士比亚的戏剧《凯撒大帝》，Joni在这里的使用有可能意指和她同样来自北方，也就是加拿大的Leonard Cohen，他和Joni曾经在1967年有过一段短暂的关系，彼此也互相欣赏，不过后来Joni对Leonard祛魅了，因为觉得他的诗歌中借鉴了太多西班牙诗人洛尔迦的句子。而对于这句看起来好像有一些自负的话，Joni用一句质疑的话做了回应：“Constantly in the darkness, where is that?”
第二段里Joni唱到，她在一张卡通杯垫的后面，就着电视屏幕蓝色的光线，画了一张加拿大的地图，而你的脸在上面出现过两次。我觉得这句话真的好有画面感，它其中蕴含的这种情绪的流动也真的很丝滑。
接下来就是我最喜欢的几句词：“You are in my blood like holy wine/ you taste so bitter and so sweet/ Oh, I could drink a case of you/ darling（你就像圣酒一样融入了我的血液中，尝起来交织着苦涩和甜蜜，我能品尝a case of you）”。我其实不是那么懂英文文学，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个case用得是那么得贴切，如果换成是all of you或者是a cup of you好像就没有那么诗意了。那在Prince翻唱的那一版里呢，他翻唱得也非常非常好听，特别是这一句。
后面她写到了“I am a lonely painter/ I live in a box of paints”。Joni本身就创作了很多艺术作品，最典型的就是她画了自己专辑的封面，比如“Clouds”。
后面Joni还唱道她对对方说过的话的回应，那句话是“love is touching souls/ surely you touched mine/ cause part of you pours out of me（爱是灵魂的触及，你当然触及了我的灵魂，因为部分的你从我身上倾泻而出）”。这句话写了爱人曾经对自己的影响，当然很可能也包括了创作上面的影响。而这种爱不仅是会将她改变，也会让她痛苦，因为一个曾经认识这位男人的女人告诉Joni可以去找他，但也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这首歌最让我感动的部分还有那一句“I would still be on my feet”，尤其是当Joni晚年经受了病痛的折磨，后来在同为加拿大的歌手Brandi Carlile的帮助下重返舞台的时候。那是2022年，她坐在代表美国民谣圣地的Newport纽波特音乐节上，唱出这句话时，台下观众的欢呼声，让这句歌词、这首歌在50多年后有了新的生命力和情感表达。
10. The Last Time I Saw Richard
以钢琴伴奏，这首歌作为结尾，气质与前面的歌曲有很大不同，它就像在昏暗的酒吧打烊前和一位朋友的对话，事实也确实如此。据Joni说，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她和歌手Patrick Sky的一次对话，在这首歌里，他化身一位对爱失望、愤世嫉俗的Richard，想要告诉Joni，她太把那些漂亮男人的爱当真了，那些她喜欢的玫瑰和吻最后都会变成漂亮的谎言的。而Joni回应他说，你本质上仍是一个浪漫的人，因为你点的歌是梦幻的，它们在唱“爱是甜蜜的”呢。Joni在这里试图让他振作起来相信爱情。
随后呢，画面一转，Joni谈到Richard结婚了，并且过上了平淡的资产阶级式的婚姻生活。而这可能也就是歌词隐含的她再也没有见到Joni的原因。
随后她唱到“I’m gonna blow this damn candle out（我要把这该死的蜡烛吹灭了）”。Joni在前面的所有各种，即使是那么真实、坦率得表达自己私密的情感，都没有用上damn这个词，但在这最后一首歌中却用上了，这种反差真的蛮有趣的。她想要表达自己讨厌Richard的这种选择和生活方式，似乎事实确实如此，大多数人到最后都会认为浪漫是靠不住的，现实才是最终选择。但是Joni宁愿在一间黑暗的咖啡馆孤独地坐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也不和任何人交谈，也要守护着她内心对爱情的向往。而这段黑暗的日子，正如Joni在歌中提到的，“All good dreamers pass this way some day（所有优秀的梦想家都会经过这条路的）”。”Only a dark cocoon before I get my gorgeous wings and fly away/ Only a phase, these dark cafe days”。这只是她的黑暗的茧，不就过后她将长出华丽的翅膀变成美丽的蝴蝶。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自己相信的东西，它们不见得是浪漫的爱情，有可能只是人性的善良、你的自我，或者是任何一种你不愿被现实的、社会化的生活夺走的东西，而我觉得这些东西正是你身上最宝贵的地方。
Joni Mitchell在这张专辑之后又进行了非常多音乐上的探索。实话说我并不是一个Joni Mitchell的研究者，我对她的了解也远远不如Leonard Cohen，但这完全不会妨碍我将这张《Blue》视为我最爱的专辑之一。Joni在这一时期的那种和她的面容一般棱角分明、清冷、可以在温暖、寒冷、活泼等等情绪之间切换自如的嗓音，她的那么富有才华的、独特的演奏和编曲，更别提她这些传达出灵魂最深处的情感的歌词以及她处理歌词的方式，影响了无数的后辈，毫无疑问是女性创作者中最好的那一个，甚至在我和很多人的心目中，没有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