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粒《乌有乡地图》【28/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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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陈粒或者西川的粉丝,也没看过他们之前共同参与的综艺,不了解各种合作的前提和内部梗。我想这对于我进入这张唱片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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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的诗还保留着一些80年代的余味,一些清冽的意象和怪诞的收尾。陈粒需要克服的是诗歌文本与歌词格式之间的差异,平仄、韵脚、主副歌的分工。
为了观察文本和音乐之间的关系,为歌词听一遍,为旋律听一遍,为编曲听一遍,又为彼此的融合度听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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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陈粒没有僵硬地把诗歌文本处理成过期的「中国风」或粗暴的「民谣化」,而是竭力在诗歌的格律和音乐的韵律之间,探索一种并不刻意的制衡。
《留下》更接近陈粒以往作品的作曲、编曲习惯,容易入耳;《乱》有着与主题反差感的清晰骨架;《戚夫人与司马迁》挑战者作者和听者的共同习惯,被隐去的主歌文本在歌词中却被显示着,这是「乌有乡」的乌有之歌,outro的吟唱是专辑的神性时刻,你喜不喜爱并不重要;《天黑了》更大胆一些,没有主副歌,六个平行段落轻盈鬼魅,唱到末段,天有点黑,就拉上李白借个胆;《在我的道路上》中西川又助陈粒成为女侠,削平段落,随旋律滚滚向前,西塔琴、萨克斯和合成器在身后沿路开花。
西川的形象反而更具体了,既有古意十足的《寒山子》,又有鬼马呓语的《冒着泡》,在他的文字里,陈粒时而在霞光里落落大方,浅笑吟唱,时而又在阳光午后的人行道奔跑跌倒,很难在聆听的过程中想象一个具体的年代。四重奏、西塔琴、钟声、铃声、长笛……不设限的编曲风格;米酒、客栈、清露、宫殿、白玉簪、白衬衫、僧人、车马、红尘、李白、司马迁……不定向的意象设定,这是西川和陈粒共同构建的乌有乡,一位60后和一位90后的范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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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歌的结合本不新鲜,陈粒最大的胜算是她的「不经意」,我更在意的是陈粒对文本的微小调整之处,和她微醺时一口气写完所有旋律的畅意,似乎这些行为本身,也是专辑作品的组成部分,由此带来的一些游乐感与诡谲,恰恰消解了诗歌的僵直与迂缓。但《乌有乡地图》是得志者的舞会,还是失落者的幻梦,目前还不好说。在这个诗与歌同样泥沙俱下的年代,说不上谁拉谁一把。就像我对《一粒》的理解,或许就是西川对陈粒一次充满欣赏的打趣,葡萄、核桃或者鸟屎,陈粒也只是其中一粒。其实西川也是另一粒,这只是宇宙间两颗粒子的无序运动,碰撞上了,就开一些花。
我们的生活不必时刻端着枪瞄准别人,也不必时刻缩头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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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愿你乌有乡并不乌有,愿你在新的一年,也可以活在诗与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