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oked Rain,Crooked Rain:L.A.’s Desert Origins-Pavement Pitchfork满分乐评翻译

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 L.A.'s D

9.0

Pavement / 2004

Pitchfork 10（满分）

Pitchfork官网评分

《Slanted & Enchanted: Luxe & Reduxe》作为Pavement的经典专辑，在再版时通过高质量的附加内容和低廉的价格成为了再版的近乎完美范例。而如今，Matador将同样的处理方式应用于这张1994年问世的经典续作。最终呈现的《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 LA's Desert Origins》是一张包含两张碟片的重制版再版专辑，收录了总计49首曲目，其中包括B面曲、合集曲目以及未发行的录音，内容涵盖了25首未发布的录音和11首从未曝光的曲目。

在1994年接受Option杂志采访时，Steve Malkmus回忆起他在Pavement成立前的乐队Straw Dog为Black Flag在加州斯托克顿的演出做开场的经历。Malkmus对采访者Jason Fine说道：“演出前我在后台，看到那些家伙们，他们看起来太吓人了，我都被他们吓到了。Greg Ginn在玻璃杯里混合一些东西，那可能只是蛋白粉或某种健康饮品，但我以为那是海洛因之类的东西。”看到Henry Rollins挤压台球以给自己打气，Malkmus把这种西西弗式的仪式比作是把头撞在砖墙上。“那就是我当时对朋克的理解，你知道吗？那时我意识到，也许我还不够朋克。”

事实无需质疑。1993年底的一组宣传照清楚地讲述了这个故事。这组照片附在豪华的62页小册子中，而这本小册子则是《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这张大幅扩展的2xCD再版专辑的一部分。在原鼓手Gary Young于年初离开后，Steve West、Bob Nastanovich和Mark Ibold加入了Malkmus和Scott Kannberg的队伍，Pavement的成员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打扮得整洁的包装专业学生，正寻找着一场有趣的尾随派对（开朗的Nastanovich穿着U-Mass风衣，干净利落的S.M.则穿着蓬松的红色滑雪夹克；只有West那副Harry Carey风格的眼镜让人觉得他们可能会与纽约的潮人们混在一起）。

这种呆萌的学院派形象对Pavement来说毫无影响，因为在他们眼中，外表从未重要。当然，那时的独立乐队们都这么说，即使是那些放弃剃须刀、让牛仔裤的膝盖磨破、穿上法兰绒衣服并成为世界闻名的乐队也是如此。但自从《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的首支单曲《Cut Your Hair》问世以来，正处于走红边缘的Pavement选择了退出。至于真正原因，谁也说不清。Kannberg在采访中偶尔会发表些意见（他拒绝与《Rolling Stone》打交道，因为不喜欢他们对80年代的报道），但Pavement从未关心过那些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原则。反时尚声明仍然是时尚声明，而Pavement则走在另一条路上。他们喜欢调侃摇滚偶像崇拜，但聪明到不提供任何替代选择。你永远无法真正知道Pavement在任何事情上的立场，这种神秘感赋予了他们的音乐一种可塑性。

Pavement的第二张专辑并不包含12首完美的歌曲，但它却接近一张完美的专辑。专辑中最出色的六首歌曲——《Silence Kit》、《Elevate Me Later》、《Cut Your Hair》、《Unfair》、《Gold Soundz》和《Range Life》——都展现了Malkmus那引人入胜且极为独特的旋律（尽管《Silence Kit》借鉴了Buddy Holly的风格，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种奇特的表达），而这些歌曲对于大多数摇滚乐队来说，都会是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然而，即使那些不一定出色的歌曲，在专辑的整体语境中也都很好地发挥了作用，以它们独特的方式推动专辑的进展。例如，致敬Dave Brubeck的《5-4=Unity》正好在两首不可思议的佳作之间起到了完美的过渡作用。而专辑的最后一首曲目《Fillmore Jive》则为一张至少部分探讨音乐产业的专辑画上了适当的摇滚经典之笔，其延伸的乐队即兴演奏尾声可与《Hey Jude》媲美。能够轻松在车里播放并从头到尾顺畅播放的唱片并不多见，而这张专辑便是其中之一。

《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被誉为伟大的加州专辑之一，但与大多数被贴上这一标签的唱片不同，它避免了梦想与噩梦的主题，专注于平凡的生活。这是一张典型的加州郊区专辑，因为郊区的特点从萨克拉门托到莱维顿镇都几乎相同，所以所有郊区的孩子都能感同身受。对我们来说，《Elevate Me Later》中“在我们忘记命名的城市里假油灯下”以及《Range Life》中（滑板上的孩子正穿越曲折的住宅区，而不是布鲁克林）的意象立刻让人感到熟悉。

但实际上，虽然《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提到了郊区和音乐产业，对于Pavement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声音和感觉，而非歌词或主题。引用歌词来揭示Pavement的核心是不明智的。你可以去网上查找一些歌词，会发现它们单独来看通常是没有意义的。阅读S.M.为《Melody Maker》准备的逐曲注释（在这本小册子中再版）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些歌曲的不可知性。“Stop Breathin”当然是关于网球和内战的；“Elevate Me Later”讲的是政治正确性；“Heaven Is a Truck”是“基于Royal Trux的歌手”的灵感创作。不管了。

从第二碟中包含的几种《Crooked Rain》歌曲的不同录音版本来看，Malkmus似乎不断调整歌词，最终版本就是那些被选入专辑的录音。在《Range Life》中那句“I/they don’t have no function”，大多数人认为这是Malkmus为了让自己免受批评而自嘲的台词，实际上可能只是个他不愿意再去修改的小错误。与Gary Young录制的早期版本《Range Life》（在25首曲目的附赠碟中有8首未发布曲目）相比，这种情感并不存在，歌词上也完全不同。而《Elevate Me Later》的早期版本《Ell Ess Two》，同样是Young时期录制的，也完全不同，但以同样的方式难以理解。正是词汇的发音和Malkmus的演唱方式赋予了他的歌曲意义。

第一碟的剩余部分则是该时期发行的B面曲和合集歌曲。我一直认为Pavement备受赞誉的B面曲能力略有被高估，但《Strings of Nashville》无疑是乐队曲目中最出色的歌曲之一（那个合成的交通声音真是太棒了），而《Stare》、《Raft》和《Nail Clinic》也与《Crooked Rain》中的其他原始曲目相媲美。另一方面，那两首向R.E.M.致敬的曲目——对《Camera》的半遮半掩的翻唱和模仿《Tweeter & the Monkey Man》的恶搞曲《Unseen Power of the Picket Fence》——则与《Haunt You Down》一样，属于只对最死忠粉丝有吸引力的试验作品。

第二碟包含了当时未发行的素材，整体上也是一盘混合的专辑，其中出现了一些真正的瑰宝。最受期待的曲目是前八首，这些曲目录制于1993年与Gary Young合作，未曾正式发行。其中《All My Friends》无疑是其中最出色的，可以说是一首Pavement经典之作（它完全可以融入《Watery, Domestic EP》中），而《Soiled Little Filly》也几乎同样优秀。这些录音中的三首《Crooked Rain》歌曲的不同版本（《Ell Ess Two》、《Range Life》和《Stop Breathin》），以及一首稍后为《Wowee Zowee》重新录制的《Flux=Rad》，虽然有趣，但最终显示了Pavement已超越了Young原始录音设备的局限（提到《Wowee Zowee》，《Grounded》、《Kennel District》和两次录制的《Pueblo》也在纽约《Crooked Rain》录制期间完成。这三首都是《Wowee》中的佳作，这段时间确实很有成效）。专辑还包括一些玩笑性质的实验、几首强力歌曲、一两首器乐曲——包括一版没有人声的《Strings of Nashville》——以及四首Peel Sessions曲目，为这张丰厚的附赠碟画上了完美的句号。这就像是从阁楼里拖出来的一只完美的尘封箱子。

《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是我对Pavement的初识，我立刻就爱上了它。在1992年和1993年，我经常旅行，几乎没机会接触到立体声，所以《Slanted & Enchanted》在我视野中错过了。当我终于买到《S&E;》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错，这些歌曲中的一些确实和《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上的歌曲一样好。毫无疑问，《S&E;》是一张绝佳的专辑，但在我看来，其中的某些部分听起来像是Pavement在穿戴戏服。听听那首精彩的《Summer Babe》，虽然Malkmus显然喜爱Lou Reed，但东海岸的酷感终究不是他的风格。在《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中，Pavement成为了一支真正的乐队，展现出他们自己（尽可能地），展现出他们的聪明、幽默、自信、西海岸风格和郊区气息。这种自信至关重要。Malkmus和Kannberg在成长过程中喜爱那些受到评论家推崇的乐队，而在他们短暂的历史中，评论家们对他们赞不绝口。到了1994年，他们准备好以自己独特的、安静且难忘的方式迎接世界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