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T》Pitchfork乐评全文翻译
byMeaghan Garvey 翻译by b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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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和流行巨星产生共鸣的时代。音乐产业中那些A-List马基雅维利斗士在作品中说他们和你我一样不幸、一样困惑。近来,全世界最出名的音乐人看起来也只是普通人,总是被他们的工作或是感情压垮。他们down bad,但是他们仍在努力工作,把电台用他们那些有关设定边界、有关月亮星座的歌塞满。你听说了吗?他们最新的专辑是他们出道以来最脆弱的专辑;虽然公众似乎已经对这种道德暧昧过敏,虽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坦率地谈论他们的动机了。你对此满意吗?
而Charli XCX还做着那个“It Girls”都狂野热辣的梦。她们跌跌撞撞走出Chateau,闪瞎了狗仔队的眼,又或者在某个周二的凌晨四点在Les Deux门外看起来阴郁又放纵。她还沉浸在Britney、Paris、Lindsay的“Bimbo峰会”时代,沉浸在2000s中后期霓虹灯闪烁的那些俱乐部之夜,那时舞曲还处在bedroom-producer阶段、流行歌手还都是diva,她们绝对不会屈尊说她们和你有什么相似之处。这种氛围近来相当流行。(哦,作为一位创意总监向Camila Cabello解释何为“indie sleaze”应该会挺有趣的。)而Charli亲身经历过这些,那时她还是一位英国少女,在MySpace上发布着名字诸如《Art Bitch》的demo、通过博客抒发着她的激情。
这位31岁唱作人的第六张专辑《BRAT》的根源正是那段时期,那段所谓“另类文化”在搬进我们的手机前最后在现实生活中喘息着的时期。这张专辑和Charli之前的作品一样也是一种回应:对那些精准投放、单调乏味的播放列表填充物式的流行音乐的回应,对当下人们对“真实性”的痴迷的回应,对她2022年的《Crash》提出的那个问题“What might it sound like if Ididsell out?”的回应。如果你有各种在网上冲浪,你也许就会发现这是她采取的自我防御方式,她在被人当成傻子、被人说flop之前先发制人。《Crash》是她出道十年来第一次借助Atlantic Records提供的A&R服务的专辑,也是她出道至今的第一张英国冠军专辑。但那张专辑缺少像《Vroom Vroom》或是《Pop 2》这样足以改变文化的魅力、不像这两张作品一样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BRAT》则与它们同属一类,甚至超越了它们,是Charli XCX将阿波罗式的流行乐重筑为狄俄尼索斯式的最佳样板。
冬去春来,Charli的时代来临了。一切从二月创纪录的Boiler Room演出开始。在Bushwick一间湿热的仓库中,Charli和《BRAT》的制作人A. G. Cook、Easyfun一起首演了专辑的首支单曲《Von Dutch》,让人头晕目眩的合成器音效令你回想起00s中期Boys Noize和The Bloody Beetroots的作品,有着贯穿人心的力量。她呐喊着:“承认你嫉妒我吧,没关系的。”她眨了眨眼,但是她是认真的。昂扬的情绪持续到第二支单曲《Club classics》中,在简单的节拍之中她宣布她要随着她自己的歌跳上一整夜的舞。很多人不敢说,但是《360》是她多年来最好的pure pop song。(MV和众多It Girl共演,刻意又有趣。)多年来,无论是Charli本人还是评论家都执着于她的身份——她是地下音乐圈的宠儿,她想要、又或者是她不能从这一身份中毕业成为Main Pop Girl。可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这变得不再重要了。她有别人都没有的东西。她很酷。
如今排行榜上充斥着陈腐的disco和伤感的小作文流行歌,因而我很乐意听到这十五首讲述活得iconic、穿得像在上《The Simple Life》真人秀一样的高端复古金曲。《BRAT》致敬上世纪90年代末到2000s的法式舞曲,曲风海纳从Crydamoure、Roulé 欢快的Filter House到Ed Banger的重金属Disco。《Talk talk》有着Bangalter、Braxe那种凝练的狂喜,《Apple》有着Breakbot的甜美,《Mean Girls》则有着DJ Mehdi的影子。《Rewind》是写给MySpace时代的一封烂漫情书,轻快的口语感介于Uffie《Pop the Glock》和《The Teaches of Peaches》之间。《Girl, so confusing》是这种风格的再现,这首歌唤起了我确信我尽力压制的那些有关于“indie dance”的回忆。这样的势头在42分钟内从未消退。
而跳出单曲层面,Charli复杂化了她打造的那个机敏蛮横的bad bitch形象,开始探索更有趣的主题:嫉妒、自恋、girl power。《I might say something stupid》中Gesaffelstein的钢琴和弦提炼出早期Justice作品的精粹,回到她所在的那个行业中边缘的位置,以作家般的精准度描述着身为整个派对中最没名气的那个人的感受:“我坐在草坪椅上抓紧我的紧身衣/我真是一团糟,我扮演着我的角色。”Charli从未有哪首歌的歌词像《Apple》一样萦绕在我脑海中,她写下有关苹果的有趣寓言,天马行空地说她要开车去机场。在《Sympathy is a knife》中,电锯般尖锐的合成器和调制后的尖叫声听上去最像我们熟知的Charli。一位熟人让她的不安爆发了:“我再努力也没法成为她。”(“不想在我男友的演出后台见到她。”她喋喋不休。“双手在背后交叉,我希望他们快点分手。”呃...)
专辑中好几首可爱的歌都很明显是写给她这位男友、现未婚夫,来自the 1975的George Daniel的。但《BRAT》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讲述她与其他女性关系的歌曲,她在这些歌曲中展现出惊人的坦率。过去十年中有关流行乐坛的女权讨论似乎从未涉及竞争这一主题,但是Charli在明亮又阴暗的《Girl, so confusing》中就详细探讨了这件事,勾勒出一位她常常被拉出来与之比较的同行,这人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闺蜜,也可能只是一位想看她出糗的女孩——很难说。(Deuxmoi肯定会就“你喜欢写诗,而我喜欢大开派对”这样的歌词大做文章,但是我们暂时还是先享受这种神秘感吧。)如果你是网上冲浪达人,你很快就能发现《Mean girls》的主题:抽烟、沙哑的嗓音、恋父情结、天主教信仰。没错,这就是第一首受Red Scare播客启发的主流厂牌流行歌曲。这也是对“共鸣时代”向艺人提出的要求的反叛,并且它足够朗朗上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成为流行明星的同时不当什么role model呢?女人不当女boss也能感到自豪吗?能不能不用维持受害者的形象就写出引人共鸣的歌呢?
这些新的想法对Charli来说意义重大。在创作《BRAT》时,她压制着内心深处那个拼凑着押韵流行语的作词专家,努力以一种给朋友发八卦消息的口吻创作歌词。这方法奏效了,让那些讲述悲伤、讲述母性的歌曲超越了“专业词作人”的陈词滥调,进入了现实。忧伤的《So I》是写给Charli已故的导师Sophie的;这首歌也讲述了和一位天才为友是多么可怕的事。大量笔墨被倾注于《I think about it all the time》之中,在这首歌中Charli拜访了一位刚刚成为母亲的朋友,这引发了可能改变她人生的有关于她的自由的价值的思考。但真正赋予这首歌生命的是,除了温柔的喜悦,她还在嫉妒之中患上了轻微的错失恐惧症:“她是一位如此光彩照人的母亲,他是一位英俊的父亲,而他们如今都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你可能会说这是她迄今为止最坦诚的专辑,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内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