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机械和肉的味道
全文:《GEZAN:从身体恐怖到集体呼吸》 5. 通电(二):从身体恐怖到集体呼吸 To Electrify GEZAN Pt.2:From Body Horror To Collective Breath 通电继续。如果你将在演出上看到的,是刚在去年发行了《あのち》的最新的GEZAN,那么谈太多过去似乎不利于心急的人去吃热豆腐。但无论如何都有必要把电路导向GEZAN最早的一次成型——他们的第一张专辑《曾被称为一支歌》。
大概2017年第一次在虾米上听到GEZAN,就是他们的首专,应该是户川纯或者裸身集会的相似推荐。后来尤其是2016年以后的GEZAN再没有接近过这张专辑的混沌与感性之美,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一度认为《曾被称为一支歌》的声音情境就是水谷孝、Afrirampo、户川纯和灰野敬二的合体,但又比他们更多点力比多,多点可爱的邪恶,以及更迫切的对现实动武的渴望。《曾被称为一支歌》在直面东日本大地震的恐怖残骸,充满巨型机械和肉的味道,大量的不讲道理的声音拼贴,穿插着音量的急剧变化,听上去完全是关于肉体恐怖(body horror)的漫长电影,令人想到《六月之蛇》中从生殖器中长出来的黑色长蛇,或者《未来罪行》里长满耳朵的身体。
词句是肉,写满了感性的身体记忆,这些极度诗化的文句是对东日本大地震的反馈,灾难中的变异和死亡彻底改变了幸存者对生命的理解,诸如:
“忧国的贵妇人应该马上勃起”(《月面の爪》)
“月亮沉睡在我体内/脓水在你体内隐隐作痛/当它们混合,会变成什么颜色,发出什么声音?”(《共振》)
“我撕裂了你的后颈,因为血管里有铁虫。/黑月亮在你身后起伏,你为何不哭泣?”(《DODDORIL BLUES》)
这些句子被淹在血浆般的噪音中,多少已经流失了人类的特征,而故障、嗡鸣、粗噪音、水被搅动和玻璃破碎的声音这类纯粹的噪音,点阵式爆破在歌曲体内,这几乎是音乐表演内部的噪音集会了,摇滚乐的骨架在被噪音筑巢产卵后完成变异,那种自我肢解的暴力与主唱不时发出的不带任何音乐技巧的哭嚎相辅相成,这还体现在怪诞的混音思路上,在一些时刻音量突然生硬地急转直下,成为背景音乐,然后突然插入不和谐音的清音演奏或冰冷如新闻电台播报的人声念白。歌曲本身大概是以噪音朋克为蓝本、迷幻噪音为重要输血源,然后向着重金属、嗡鸣、黑暗氛围和说唱音乐(MahiTo认为嘻哈音乐对灾难的反应都比摇滚圈要敏锐)伸出触角的危险音乐,这音乐处于童幼期,主唱用变声器调制出被诅咒之子般的孩童音效,带着遗传来的厄运与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