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之笔——我的心啊我的心,整栋出租
彩虹里面的人
你们好吗
你那快乐吗
我期待的吗
还记得歌唱
记得啦啦啦吗
躲在屋檐的人
你们害怕吗
还记得笑吗
还记得我吗
还记得保持好奇的傻瓜
我去到那里会不会一无所知
去到那里会不会一无所知
车子经过了桥
我记得在那便利店买的酒
可是我不敢一个人喝
车子又经过了山
我妄想开着我的烂摩托
去转一转
可是我可是我
可惜我把车卖了
我的心我的心
整栋出租
处处都给你
种好的鲜花
治愈你的白发
别害怕别害怕
有我在的地方
永远开满了鲜花
——《鲜花》
我总认为,好的歌词应该给人意想不到的描述,以及多少有点读不懂的感觉。这跟好的诗歌、小说一样,拒绝陈词滥调,具有发散空间。
比如这首歌词里面,“躲在屋檐的人,你们害怕吗”,我不太懂是指谁。如果是逝去的人,称他们是彩虹里面的人,很容易理解;但为什么躲在屋檐呢?
我姑且理解为,上下两句置换了主语,完成了一场对话。
在世的人问逝去的人,你们那里一切都好吗?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啦啦啦啦地唱歌吗?逝去的人问在世的人,躲在屋檐下的你们,害怕思念和死亡吗?你们要像傻瓜一样保持好奇,记得欢笑,那就不必去害怕什么。
“我去到那里会不会一无所知”,又转回在世的人视角,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经验,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一发问很出人意料,因为我们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认识,通常是要么无神论的只有此生此世,要么此世的进阶版本。这里的发问像大耳朵矮人谢夫涅,显得很忠诚。
转折又继续,歌词开始了一段很生活化的描写。作者骑着摩托车经过了桥,经过了山,在年轻的岁月里独自穿行。他不敢一个人喝酒,为什么呢?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担心喝了酒想起往事,想起另外一些人。他终于卖掉了载他看世界的烂摩托,那些时光一去不复返,正如再也见不到他的好朋友一样。
这是生活化的叙事,但写得非常轻盈。“桥”、“山”、“便利店”、“烂摩托”,这些意向构筑出一幅明亮而哀伤的画面。这种简单而生活化的词语,远比堆砌一些华丽辞藻要诗意得多。
接下来是神来之笔——“我的心整栋出租,处处都给你”。你很难想象有人会把心比喻成出租屋。我们在谈论某个人在我们心里的位置时,会说“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又或者“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其他人都进不去,它只属于你”。出租?为甚?
出租意味着暂时,作者此时此刻的心完全被逝去的人占据,他思念他们,被他们填满。但生活仍然要继续,他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遇到新的人,新的事,他会慢慢学会释怀,对过去的人挥手再见,慢慢收回他“出租”的心房;又或者后来也终于并没有人进入他的心房,他只空着留给自己,也是自然。
我想,这种并不永恒的爱,才更加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