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一体两面”

与Caroline Polachek相同，Fever Ray去年的新作品也在讨论“欲望”。如果说，Caroline Polachek的新专辑连同她的歌声有着女妖般的魅力，那么Fever Ray则更多聚焦在欲望所带来的“灾祸”上。“灾祸”有多个面向，或许就包含了我们面对“欲望”展现出来的脆弱、恐惧或者不安全感，正如Fever Ray接受Pitchfork采访时所说，专辑主题是“探寻如何去爱”（“Maybe then it’s more about finding out what it is to love”）。

We’ve been talking, now I’m singing/What if I die with this song inside/I’ve been alone forever/You show me a new book to read out loud/Please, come home now

“Kandy”这首歌开头几句就唱出了酷儿群体感情生活的常态，也可以说是对“what's after like”的质问。第二首歌“Shiver”里的“Just a little touch”与“Can I trustyou/I just wanna shiver”是对此的回环论述。

在接受Pitchfork的采访时，Fever Ray对中年酷儿群体能否有第二春这一问题抛出疑问，而我们这些一把年纪还没有第一春的人却更感同身受。与上一张专辑相似，Fever Ray在新作品里也融入了社会关怀。“What They Call Us”和“Even It Out”都点明酷儿群体的生存困境，只不过后者塑造了一个替孩子复仇的母亲形象。试问哪个受过霸凌/歧视的酷儿不曾偷偷幻想过，哪一天自己强大了就回去找霸凌者算账？不过这些都只是几乎不会落到实处的幻想，因为创伤性经历不可能被合理化，受害者也总是不断返回并重复精神性的痛苦。在此意义上，“Even It Out”只是一种“述行性”（performative）的声明，是接受痛苦后与自我和解。因而，那颇受诟病的专辑封面，也不过是酷儿群体为了隐藏自身脆弱或而进行巧妙伪装。“它”或许指向我们的心魔，是需要被克服的恐惧与不安。“它”还可以是Fever Ray在“Looking For a Ghost”里寻找那个“人”：

Looking for person/With a special kind of smile/Teeth like razors/Fingers like spice

这个对象不可能存在，正如完美伴侣也不可能存在，因为我们总是将自己的幻想投射到他者身上。拉康曾言，欲望总是对于某种丢失之物的欲望，因而总是涉及一种持续的对缺失对象的寻找。

如果把Caroline Polachek的新专辑比喻成“欲望”的爆发，那么Fever Ray的专辑则代表着欲望的搁浅，对欲望的质疑、失落与追寻，都随着最后一首歌沉入无声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