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ublimation of Pain

人生的无常，存在的痛苦，一切的不自洽与不和谐，all in Beth Gibbons' deeply introspective sublimation.

Maybe这才是对得起The Tortured Poets Department这个标题的一张专辑。Beth的表达足够真诚却又不滥情，她嗓音之中的gritty质感像是流沙一样将我们裹入深沉的梦魇之中，但是airy的梦幻气声又让我们离开地表升到半空。她所描述的内容适合出现在每一个rotten inside的瞬间，在每一个exhausted & detached的片段，在我们半梦半醒站在自我怀疑的悬崖边的时刻。她对于我们内在精神痛苦的诗化讲述上升到美学高度，她无意于治愈或者发泄，而是升华。直白真诚的歌词轻易地就摸到了我们内心的深处，这种对于内心境况的思考与表达，足以形成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这不是那种廉价的商业味道浓重的meditation，不是需要佐以whole food无麸质饮食才能达到疗效的东西。没有落入“以痛苦为美”的惨圈享乐窠臼，而是一种真实认真面对痛苦的态度，一种just swallowing what I sowed的状态。Bass&Percussions仿佛直接在沉重的心门上敲击，吉他拨片在扫动我们的脑叶之中的记忆，妖异颤动的弦乐像是把弓弦架在我们worn out的神经演奏。在这里没有聊以慰藉的healing energy，只有一种从痛苦之中升华而出的美。 1 - Tell Me Who You Are Today 作为整个开篇Intro，以吉他与鼓组缓步导入，沉潜的絮语让你开始面对自我: Come over here Listen to me 虽然中东元素浓烈的弦乐引入宗教的confession肃穆氛围，但这个me不一定扮演着priest的角色，而有可能就是你自己，它更多地是在引导你，面对自己（自我的不同面目之间展开对话）。 2 - Floating on a Moment 用实录乐器做trip-hop的尝试（尤其是和声伴唱与吉他的和弦还是很trip-hop的），反而有一种民谣化的诉说感。描述了一种任意识四处飘飞的state of mind，但是这种floating不是庸俗化的意识“神游”，很精彩的是她意识到： All going to nowhere Too afraid to be free It just reminds us That all we have is here and now 出神之后并不是boundless的“逍遥游”，而是一种无根的/脱离现实的恐惧，一切东西无定形的虚无感。现实感解离的时刻意味着危险，因此here and now只能是唯一的Ground-truth. 3 - Burden of Life 必须说这个percussion质感做得非常好，细听起来它吸收了很多中东北非的节奏元素，放在这里却又切合了紧张压抑的心跳感。中间升腾而起的弦乐很具象地表达了我们心中的压抑与纠缠，那种紧紧萦绕在心头的痛苦与纠结。 这个题目就已经足够“抑郁”了，而歌词更是值得惨妇们全篇背诵刻烟吸肺的程度： So all the fire, the fear, the why The wisdom why you want it now No answers are there No answers of why 我们的痛苦就是这样一种追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的状态，生活的重压如影随形，而我们却连这种痛苦都无从陈述。 4 - Lost Changes 这个敲锣的声音太美了，就是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梦初醒的美。 这首歌与王菲的《无常》share the same vibe. 生活的无常，一切东西都是易变的。Beth在这里不断用语法上的word play描述这种无常性： Love changes things and love changes 如果说爱改变事物，但爱自身会改变；而更不用说事物本身也不是永恒的。因此一切都可变，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抓得住的。最后只剩下我只想用我过去爱你的方式来爱你（which is already impossible)，but somehow，我们可以承认这种主体性态度是真诚的。 5 - Rewind 噪音吉他演奏的中东旋律暗示了感情中的tension，结尾处长达将近一分多钟的器乐演奏是情景化留白的神来之笔，孩子们的嬉闹声只是在讽刺“我”的孤独。 在我们都走得太远太深，掏空一切感情之后，只有深层的疲累厌倦，只有一地鸡毛被风卷到空中。 6 - Reaching Out 回到熟悉的哥特美学，回到诡谲浪漫印象风格的时刻。歌剧式的吟唱bring the drama in，trip-hop飘渺派我们Beth大妈可是掌门人呢。 7 - Oceans 这个左右声道的和声就像是大洋深处发出的低语一般，沉潜而梦幻。Verse-B写了一段完全不同旋律的主歌，更加强化了这种痛苦与挣扎的反复性。破碎的自我只能沉入最深的海底，在海床上收集零碎的自尊。内心的巨浪涌起之时，我们只能接受它的拍打。自我疗愈的过程是漫长的，而且是反复的。 8 - For Sale 提琴与摇铃在反复提醒着这样一个主题“痛苦让人清醒”，反思的时刻来源于我们深刻意识到“必须诚实面对自己欲求的时刻”，dreams are always for sale from afar. 远眺的设想总是轻易而甜蜜，但是当我们靠近时它的真实代价却总是让我们难以忍受以至于想要逃离。 9 - Beyond the Sun 以一种“异教诗歌”的氛围进入黑暗，visit the place in the dark. 她描绘了充满信仰希望的阳光生活的反面，失去信仰充满怀疑的无处解脱的世界。 10 - Whispering Love 全专第一次出现了flute的声音，伴随着鸟语花香的采样（甚至还有可爱的鸡叫），soothing & healing. 她用吟游诗人一般的口吻，让我们的伤口上长出蔷薇，让破损的缺口处流出泉水。我们都在期待whispering love blow through our heart的时刻，这是属于Gibbons的The Gate. 这确实是一个饱经生活沧桑的老女人才能写出来的东西，她的歌词时时刻刻都想让人说wait a minute this is too deep. 在走出trip-hop的电子世界之后，她用颇具中东风格的原声乐器以及噪音采样向我们提供了更深处的声景。更年期女人的表达过于strong，即使在初夏也能让人冻得颤抖。而只有与这些深层的痛苦认真相处之后，美才是可以触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