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狮王的这个109说说个人拙见

109是我相当喜欢的一部贝奏，过去两三年我也几乎把所有109版本都听了个遍，包括backhaus gieseking kempff schnabel wuhrer这种传统德奥，也有schioler这种北欧风情，更有richter 维德尼科夫这种俄派。但我最为喜欢的109确乎是狮王1969年柏林现场的这个版本。

从音色上来看，狮王的演奏雄壮，富有力量感，并且清晰，每个音都毫不含糊。第一乐章的开头狮王的音色虽然不符合谱面（依照Hans von Bulow的版本）所标记的Dolce，但不失为一种具有他个人特色的演绎。再从具体的处理方面，第一乐章狮王rubato幅度相当大，开头的跳跃令我想到夏日午后田园小溪的浪花，实在是引人入胜。16小节-57小节狮王近乎以Vivace的速度跑步前进，更体现了狮王即便在最后时光亦有高超的演奏技巧。

第二乐章贝多芬标记上了Prestissimo，狮王在这个乐章稍逊的一点就是强弱对比。即便是在pianissimo的地方狮王也用上了近乎mp的力度弹奏。另外，在分句上巴克豪斯也对原谱略有改变。在这我倒是很赞同他的一些改变，这些改变在分句内部结构上形成了一种鲜明的文本学意义上的对比。若要从本真主义的角度出发，狮王对原谱的部分是值得批判的。

最后一个乐章是一部variation。在语文学意义上，反复是绝不应当处理相同的，这也和书法有相似之处。贝多芬在这标上了Andante molto cantabile ed espressivo。在我看来狮王对主题的演奏无愧于这个andante cantabile，与喧嚣的第二乐章对比更显宁静。Leggieramente的变奏二则显得灵活美丽，变奏四所使用的音型实际上在我看来是表达一种渴望和冲动，巴克豪斯则很好地把这种渴望的情感挖掘出来。第五变奏的吵闹则是在为接下来最后的变奏的爆发做准备，Variation VI的爆发由右手在高音区呈现出主旋律，巴克豪斯的弹奏宛如漫天繁星，不禁让我想起阿多诺的“constellation”（星丛）这一范畴。左手的十六分音符不断跑动，随着主旋律不断的黯淡而趋于平静，回到变奏原初的主题。全曲也在这种宁静中结束。

毫无疑问的，巴克豪斯的演奏充分挖掘了109这一幻想曲式的精神内涵，他带给我们的是这么一个伟大演出，令我们想到无穷无尽的太虚之中，这就是巴克豪斯，他将109变成了马勒所想表达的那样，“应当包含整个宇宙”。大师在演奏完三个月后就离我们而去，到达了他在演出中的天国境界。

如果我们还能见到大师本人，我总是想和他说一句，那就是——“谢谢你，威廉！”（或者是拉塔利诺的那句话“欢迎你，威廉！”

夜半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