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心绪与写作，待翻开的新篇章

这篇文章是在star-crossed发行后不久写的，如今两年多过去，Ruston Kelly从他的视角谈到了与Kacey Musgraves婚姻的更多细节。如果诚如Ruston所言，他的drug addiction给婚姻带来了很大问题，那么Kacey在离婚专辑里（或许是想保护前夫隐私的缘故）遮遮掩掩的态度也确实能让人理解。她可能有倾诉的需要，但不得不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希望她在音乐和生活上都越来越好……

听完star-crossed，我的第一反应，是切实感受到了Kacey Musgraves痛苦的心境、纷乱的心绪。

和之前的专辑比起来，star-crossed的用词更为简单直白——在极度悲恸的状态下，谁有时间再去搜寻华丽的词藻呢？good wife副歌点题句近乎歇斯底里的绝望，justified中“healing doesn’t happen in a straight line”的纠结，camera roll结尾“I made you take it”的物是人非，质朴却动人。

可仔细一听，专辑的缺憾也恰在这里——Kacey展露了她最感性的那一刻，却言尽于此。两年多前，我感叹，Golden Hour里的Kacey，可以捕捉到瞬间的美好，但没有挖掘出情感的深度。如今我觉得，Kacey在写作“悲伤”时，仍然呈现出相似的思路。她一股脑将某一刻的情绪倾倒而出，迅速记下一个个片段，拒绝再做整理。开篇的问句“What have we done? Did we fly too high just to get burned by the sun?”她直到专辑结尾也未回答。

自然，歌手没有义务向听众交代全部真相。但Kacey的问题在于，她的实际写作（execution）与意图（idea）是矛盾的。离婚专辑可以有多种写作角度，Miranda Lambert的The Weight of These Wings将重点放在疗伤上，那她就需要解释自己逐渐释然的过程；而Kacey选择讲述由合到分的完整故事，那她就无法规避感情破裂的缘由。她说这张专辑的灵感来自诸多著名悲剧，却忘记了戏剧中因果关系的重要性。这个“因”可以是显性的外部阻力，可以是精神层面的角力，唯独不能是泛泛而谈的darkness。没人疑惑美狄亚为何仇恨伊阿宋，没人疑惑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何不能在一起。可从star-crossed里，我好像听见Kacey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于是听众更无从知道。一个好故事需要留白，但不能从因到果全是空白。

表面上，专辑最接近“揭示真相”的，是中段的breadwinner。但很不幸，这首歌出现得极其突兀。哪怕是在哀怨的justified里，Kacey也从未后悔过这段感情，是以，我实在无法将breadwinner里傲慢、利己、虚伪的小人和她的昔日所爱联系起来。这样一个形象，之前欠缺铺垫、之后未再深化，专辑的叙事更显割裂。何况，breadwinner里，除了指责之外，又有什么具体的事件呢？

无奈与无助，是不如意时任何人的本能反应。然而发泄之后，人生总要走过这一阶段。star-crossed的写作，成为Kacey杂乱心绪的映照；自省的缺失，则让专辑从keep lookin’ up开始的后半段越发苍白。我想，这或许正是Kacey在下一张专辑、乃至现实生活中需要翻开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