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与理想
Dead Can Dance的第二张专辑依旧保留着一如既往的神秘感。这回的照片是一人身穿红色斗篷、高举一颗剪裁得有些破旧的纸板白五角星,背景是一座巨大、半毁的建筑。这个场景倒有点像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在东欧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拍摄的中世纪电影中的一幕。实际上,这是摄影师Colin Grey在曼彻斯特郊外的索尔福德拍摄的。图中的巨大建筑实是一个打算用炸药放倒的仓库,但多半是计量没给够结果没炸倒,只是向一边倾斜。而红衣人手里握的星星是随地捡到的垃圾。
摄影师车里正好有一些道具,就顺便请他同车的朋友帮忙拍下了这一幕。
Perry解释了这张图片的来源。他记得这张照片是他无意间在4AD的艺术指导Vaughan Oliver的桌上看到一套Colin Grey的作品集。看到这张照片的Perry脑洞大发。这个形象可以有多种解释: 它的主题是宗教还是异教? 这人的形象是个反抗者吗?还是个预言者? 这是关于野蛮主义、进步步伐、被抛弃的世界的宣言吗? 或者是冷战时期,在宗教、种族和贫困的冲突下,来自的核武器的威胁?
暂且将Perry的脑洞放一放。这张专辑名为《Spleen And Ideal》,中文可以翻译为《忧郁与理想》。“忧郁”和“理想”属于象征主义的理念,来源于19世纪法国诗人夏尔·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的某一章节。性与死亡是波德莱尔的两个纠结,但Dead Can Dance有着另一种更哲学的思维方式。Perry在一份新闻稿中评论说:
‘忧郁’,即人类本性中的某些劣质,比如嫉妒、愤怒、怨恨和不宽容。他们和被视为与‘理想’的概念密不可分......我们的歌曲与之对应的是真理和幻象的对立;限制与自由;怀疑与笃信;所有这些对立,都是对完美的追求,以达到理想的境地……
他进一步阐释道:
这是理想与朝理想努力前进的现实之间的二元对立,这总是剥夺理想的存在。我们脑子里想着这些问题,看到照片的时候就像是如获至宝。它就像个自由女神像,星星代表着国家或理想,但星星的尖角是断裂的,或者正在腐烂,就像建筑物一样。当时,工业时尚非常流行,尤其是在伦敦周围。那里进行了大量重建和再生,特别是在我们附近的道格斯岛(Isle of Dogs,也就是狗岛)。”
当时Perry他们在伦敦住了三个月后,之后搬到了Bowsprit Point某间能眺望泰晤士河的公寓十四楼。当时,狗岛是伦敦最破败的地区之一(斯坦利·库布里克的战争电影《全金属外壳》部分在那里拍摄,因为那里有不少的荒地来拍摄爆炸场景)。他们的小阁楼里,距离4AD伦敦西南的办公室有一段距离。贫穷的他们当然是买不起火车票。不能说没钱,只能说什么也没有。Perry和Gerrard只能彼此依靠破自行车出行。他们经常到伦敦最东面的Bethnal Green和Limehouse图书馆借唱片。Perry开始着迷于古典音乐,巴赫和本杰明·布里顿(Benjamin Britten),还有巴洛克音乐、额我略圣咏以及不少电影原声。
此时的Perry和Gerrard成员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密。只在现场演出才会请节奏组。之前的打击乐手James Pinker已不再常驻,成为一系列需要时才聘用的乐手一员,同样的还有Andrew Hutton有幸在"De Profundis"一曲里贡献高音。
整张专辑里穿插着Gerrard的高音,她唱着听起来貌似是拉丁但其实纯属自创的语言。同时,Perry将Ian Curtis和Scott Walker的哀伤和幽怨用十八世纪方式表现了出来。他唱着大概波德莱尔、Curtis和Walker也会拍手称快的歌词:
Through darkened doors / her aspect veiled with indecision
Gazing out to sea / she craved lucidity
Gerrard在1987年提到过“我们曾经摇滚过,但这不是目前我们在讨论的事情。我们向不理解、不熟悉的节奏靠拢,希望借此能学习以便能够和它们交流碰撞,创造出新的声音。而事实证明他们也是深得此道。85年的这张《Spleen And Ideal》在加入新的声音同时还残存着些许最初他们的Gothic味道。1987年,他们发布了最为著名的《Within the Realm of a Dying Sun》,一举成为新古典主义暗潮(Neoclasscial Darkwave)的引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