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 the Man的音樂種子

王鼎鈞在《文學種子》中提及一件關於寫作者的事,我覺得極有趣且放在音樂創作者身上也極貼切。細想他的觀點,也不可謂全無道理。
他在書裡說適合寫散文的人有特點如“愛好自由和內向、長於內省”。而如若作為一個音樂創作者,和作文一樣,也勢必偶爾會碰見題材和體裁的抉擇之苦,意即在音樂面前你選擇用什麼風格去表達什麼情緒有時並不隨心所欲。
Van Morrison便和眾音樂人一般,在自己的不同時期做出相應不同的作品,若按王先生的說法那Van the Man即是適合作散文的人。
他自是愛自由者,我認為不論是王先生所謂的自由還是Van Morrison所具有的自由,此處該指的一定不僅是生活放蕩不愛約束,更該是指向行文的自由,不為某種框架結構所侷限。即如散文如散步一般,散漫、發散卻不出軌。
而從性格來說,Van Morrison更無疑是正宗的內向者,我指內向絕對只是說他偏內向,性格不會是絕對外向或絕對內向的。而我以為判斷一個人內向與否並不該看其人是否多話愛笑,而是看他最能夠激發個人潛質的方式是什麼。例某人雖言語寡少卻偏好與人共處以此為自己充電,那不能說他是內向的。
而Van Morrison是極願意向內裡索尋答案、索求自洽的,處在內心世界時更能做出佳作者,那他在在是一個長於自省的人。
1978年Van Morrison發行專輯“Wavelength”,市場反饋不壞,專輯本身也富有發掘的樂趣。同時便已經可以看到他在音樂中尋求專注擺脫焦慮的念頭。
次年1979年這張“Into the Music”橫空出世,這張專輯將Van the Man徹底拉入自我內化的漩渦,自此後的作品大多附著強烈的內斂和哲思的氣質。
誠如專輯名“Into the Music”,很難說不是Van Morrison對這張專輯的期許,抵達音樂的中心上下求索。而自身也將在音階和絲弦撥弄間產生的思考與不甘完整地寄託音樂表達出來。恍惚間,他倚靠音樂獲得療癒,然後歌頌音樂,而聽者們自然也在這些他用來療癒自己的音樂中獲得各自的療癒,and the healing has begun。
一個人要放下自尊和成見走進自己的內心遠遠難於分析他人,相對他人來說往往自我更如地獄。畢竟指正別人總是容易,而剖開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氣。
Van Morrison當然是個勇敢的人,他總會像一隻孤傲又自賞的雄獅在舞台上或低吟或嘶吼呼嘯。“Into the Music”以後,他幾乎完全跳脫出原先自以為清醒的幼稚,更多的是眼界盡開後的沈著和淡然,以後的作品如“Poetic Champions Compose”便能更自如地將這樣的情緒用更多的音樂和更少的歌詞來表現。
成熟從不只和年齡有關,扒開自己的皮囊淘洗一番,然後審視一下心上的刀疤或許可以變得更從容吧。
“Into the Music”是Van Morrison給世界的一劑強心針。以後,你便是真你,他人亦是妳,你即是世界。
To:Van the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