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lost enough?
What the f are perfect places?
前两天看到一个形容说Melodrama这张专辑是Lorde对自己青春所经历的种种情感充满自怜、自恋以及自省的致敬(大致意思)，这也是我对这张专辑的感受，我想自怜指的有Liability(感到十分挫败时“我回到家中紧紧抱着唯一爱的女孩”，而这个女孩指的就是她自己。很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更是一种自爱)，而自恋和自省基本在每一首中都有痕迹，在Sober, The Louvre, Supercut和Perfect Places里格外明显。整专我最爱的是The Louvre和Perfect Places, 后者有一种“因年轻才无妨”的内疚在“舞池”中爆发的感觉，但这样热闹的“舞池”其实并不存在，歌曲MV从头到尾只有Lorde一人，在海边、森林、无人的建筑里徘徊、舞蹈、尽情歌唱，在房间里面和灯泡疯玩(我最喜欢的片段)，强烈的节奏感和高亢的情绪后是孤独与迷茫，是落寞却值得享受的“狂欢”。
「Every night, I live and die
Feel the party to my bones
Watch the wasters blow the speakers
Spill my guts beneath the outdoor light
It's just another graceless night
I hate the headlines and the weather
I'm nineteen and I'm on fire
But when we're dancing, I'm alright
It's just another graceless night
Are you lost enough?
Have another drink, get lost in us
This is how we get notorious
'Cause I don't know, if they keep telling me where to go
I'll blow my brains out to the radio
每个狂欢之夜 我都要经历放纵后的无尽落寞
感受灵魂深处这股放荡不羁的派对余音
想起在派对上 我就看着那群酒鬼轰炸麦克风
最终我也在路灯下酩酊大醉坦露出所有
这不过是又一个失控的夜晚
我厌恶成为新闻头条上的风云人物
还有今天这并不讨喜的天气
十九岁的我本该是年轻无限
但你若再邀请我进入派对一同热舞 我仍乐意陪奉
因为这就是没有止境的放纵生活
你是否已迷失了自我？
不论如何 再干一杯
让我们一起彻底迷失在酒精与舞蹈中
我们因为如此才名声狼藉
可我却还跟着他们这样做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控制住我的人生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我的脑子快要爆炸」
主歌前四句歌词几乎是惊艳，这种精准巧妙的描述完全击中我, Lorde在我心中并不是一个典型的party girl(派对女孩), 同时联系到MV与歌曲的反差，歌词中提到的party我认为更可能来源于想象，或者更准确地说这是她对自己青春中发生的许多事情的一个概括。在这种"party"发生前是Homemade Dynamite一曲中的Our rules, our dreams, we're blind(把一切的规矩还有梦想 都暂且搁置一旁)，是这种“我要享受青春”的心境。而在整个"party"的过程中，在Lorde的青春人生中有过种种酸甜苦辣的经历，她从“盛气凌人”反抗着成人世界规则的Showing people how little we care(告诉人们我们是多不在乎)转变为I understand I'm a liability, get you wild and make you leave(我明白了我是一个累赘 让你狂躁又逼你离去)，虽然Lorde骨子里是非常倔强反骨的，比如她在Green Light中多次提到的Hope they bite you(希望…攻击你), 还有Writer一曲里的升级版反抗I am my mother's child I'll love you 'til my breathing stops(我就像我母亲一样痴情 我会爱你直到我生命终结)“你恨我？那我就要永远爱你。”，可仅是在这一首歌里下一句气势就弱了下来I'll love you 'til you call the cops on me(我会爱你直到你无法容忍)，也许这句话后警车的鸣笛声在下一秒就会响起。对于任何人来说长大都是一个逐渐变得平庸失去锐气的过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依然是这些东西的主宰者，在写这段狂想曲的结尾曲Perfect Places时Lorde意识到了这点。她用一种“局中人”的视角与“过来人”的口吻，把青春经历的事情和内心的挣扎用一场场失控的派对形容了出来，我看着那群酒鬼疯了似的闹，可我最终也醉倒在别人面前，我厌恶成为人们口中的头条人物，可我依然跟着他们在胡闹迷失，青春发生的事情背后就是这样的旋律，我痛恨着一些人可是到头来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我感到无奈和无力，我的意志被当下发生的一切轰炸着。但青春与人生其它的时期不同的是，我们不会觉得自己是命运棋盘上的棋子，我们仍觉得我们有一丝希望会跳出混局改变现状，于是有了这段副歌――
「All of the things we're taking
'Cause we are young and we're ashamed
Sends us to perfect places
All of our heroes fading
Now I can't stand to be alone
Let's go to perfect places
我们的一切所作所为
不过都是仗着年轻的资本 而我们羞于承认罢了
请现在就带我们去往完美的天堂
曾经制造着快乐的英雄已经长眠
如今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孤独寂寞
让我们去到快乐的天堂吧」
继续前文“派对是对Lorde自己的青春人生的概括”的观点，对于真正的party girl来说，当享乐主义和派对人生开始侵蚀人的精神，恐怕其中没人是无辜的，但如果从旁观者的视角去指点，无论如何都会显得说教且不富同理心，而Lorde没有选择说教甚至也没有选择用"You"去控诉这些“控制住自己人生”的人，她用的是"We"――既然大家都已陷入无止境的放纵生活，那就把所有人包括自己一视同仁，这里面没有“受害者”，每个人都是应当看清现实找回自我的正在榨干自己青春的人，一针见血，这样的自省是最能引起共鸣的，且这样真正经过思考的自省不会让人再借着共鸣为自己充满内疚的快乐释怀或开脱，副歌第一句加入了和声，像是很多迷茫的青春在呐喊，一种壮丽却也虚幻的自省在爆发。这样的自省是“跳出混局改变现状”的第一步，这一声呐喊戳中了我的痛点，这不再是一幕戏剧，而是一场“洗礼”。
跳出party girl的角度，把上面的这些解读对应到现实的青春人生。无论是为种种情感上、事业上、私人战争中的某些事情自我否认还是自我怀疑，其实都是自伤的，也许解决自伤其实同样需要自省，更准确地说是一种一视同仁的反省，包括别人也包括自己，因为或许要看清现状看清本质，才能安慰过去无法和解的自己，不再感受到自己是个liability地活在当下。
过去的问题“因年轻而无妨”，于是自省不会止步于感到羞耻。但如果自省后立刻皈依正途那根本就不现实，不是听众愿意听到的，相信也不是Lorde和大多数人会去做的。明白了过去的生活方式不适合自己，但情绪依然陷在过去，不知道如何开启新生活但迫切需要刺激，渴望快乐，于是Lorde写Sends us to perfect places(带我们去往快乐的天堂)，这种愿望是脱离实际的渴求。曾经的英雄人物(呼应第一段主歌的“风云人物”，洛儿对它的态度从厌恶变为有一丝怀念，这是对曾经的放纵生活中美好经历以及熟悉的生活内容的怀念)已经长眠，如今自己无法忍受孤寂, so let's go to perfect places.
「Every night, I live and die
Meet somebody, take 'em home
Let's kiss and then take off our clothes
It's just another graceless night, 'cause…
每个夜晚 我都会经历无限的放纵和随后的落寞
也许还会邂逅某个他或她 带他们回到家
让我们尽情地热吻 褪去衣衫
这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又一个狂欢之夜 因为…」
第二段主歌比第一段短了一截，我觉得如果继续从“派对是对Lorde自己的青春人生的概括”这个观点去解释的话，那么此时“派对”和用它来概括和比喻的“真实青春”之间的分界线就淡了不少，因为它相比第一段主歌给人的感受也“慢下来”许多，这一段可能是她对自己过去真实经历的回忆与致敬，对于party girl来说每个狂欢之夜都是live and die, 对于Lorde来说每个夜晚也都是live and die的，对于她的青春可能都是这样，有过很多发现真相时的喜极而泣，很多can't stand to be alone的时刻。
「All the night spent off our faces
Trying to find these perfect places
What the f are perfect places, anyway?
日日夜夜我们倾尽所有
只为寻找梦寐以求的美好天堂
那到底什么才是美好的天堂呢？」
唱过几次Sends us to perfect places, Lorde在桥段部分终于发问“到底什么才是快乐的、美好的、梦想着的天堂？”对于自省后实际发生了什么，歌里只写了一遍遍的对perfect places的向往，没有写新的“倾尽所有寻求快乐”的举动，所以歌词里的“日日夜夜”很可能包括着自省前的那些“狂欢之夜”，那些回想起来甚至很痛苦的日夜，所以perfect places并不仅仅是一个“旧世界”坍塌后临时用来自我安慰的乌托邦，而就是洛儿一直在追求的那些东西，代表着快乐，同时也代表着其它美好的东西。我特别喜欢洛儿，她曾经用类似于喻体party里那种放纵生活(并不是说她也过很放纵的生活，而是她像陷在这种生活里的人一样感到痛苦感到自责也感到无力)去寻找perfect places, 后来她也会用很多不止一种的方式去寻找，比如回归自然远离网络(其实我最初是因为她这个选择喜欢上她的)，但perfect places这种换个词说就是heaven的东西，对它的探寻亦无止境，有可能perfect places即使被赋予了非常多的意义，到最后也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乌托邦，那回到这首歌这张专辑，这首歌作为Melodrama狂想曲的结尾，这种好像是突然出现的“虚无”很巧妙地回扣了专辑的主题。我对洛儿的Melodrama的理解是，她把自己变成一幕幕情节剧的主角，在青春时期经历着一系列很多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像很多人一样有对自己而言独立的思考和深刻的感受，在这一系列感受中她渐渐明白了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持久的狂欢，而更残酷的是也不存在完全持久的快乐，即使对那些站在顶峰看过风景的人来说也一样，纯粹的快乐和美好的感觉只会存在于加工过的记忆与想象中，这样的醒悟是她由少年转向成年的重要过渡——在她的首张专辑Pure Heroine(纯粹英雌)中她是个早慧且中二的对事物感知敏锐但也不能看到全貌想要对抗世界的少女，她那时已经像Melodrama时期时一样会感到无力和愤懑，但那时她下意识的还是自信而非自疑，这种可能看起来有点盲目的自信其实是她的保护壳，而Melodrama时期她褪去了这种保护壳，也变得更加敏感，她在有了一系列成长的觉醒后感到不适应甚至是无法接受，因为这样的一件件事的真实样貌渐渐浮现、无法再回到从前的“宿命感”打破了她一切的生活节奏――私人的、感情的、各种各样的，于是她在青春的最后再次闯入一场失控的“派对”，用不可逆的更偏向成年人的目光重新审视过往的一切——快乐的、悲伤的、愧疚不已的、引以为傲的、高高在上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她看到了幻象，也看到了真实的东西，过去是“平庸的”也是不可思议的，成长如此惊心动魄，未来亦如此，今天的迷茫与孤独在未来看来也会变得珍贵。这一幕幕的情节剧组成了一首青春的狂想曲，它是建立在自省的基础上的，始于一场失控的派对，终于青春的结束，对于个人而言，一切的过去，一切的狂欢，一定都值得。
关于这首歌的MV, 很明显这支MV里已经有Lorde将长时间“归隐自然”离开音乐赛道的迹象了。MV的开头她以一个渔民的形象出现，穿插着飘着火星的篝火画面和玉米地的空镜，然后她来到整个MV中出现最多的地方――海边，随着栅栏门缓缓打开她脑海中的狂欢也随即开始。前半段中的长袍、海浪、海鸥、树木森林、淡蓝的天空、休闲的服装、海边的悬崖还有玉米地等等，这些都是会让人觉得很新鲜舒服的意象，也许最开始会因为看到的画面和想象中的偏差很大(很多人都说听到这首歌想到的是那种几十人上百人的大型舞会)而疑惑，但很快注意力会被Lorde自己吸引――她非常陶醉，沉浸在自己的舞蹈里，专注地沿着海岸线向前奔跑，天色将暗时在悬崖边对大海唱歌，甚至还认真地在森林里玩水踩秋千。最触动我的是她在颜色鲜明的墙壁前跳舞和在狭小房间里打灯泡玩两个场景，原本以为她是去到了远离人烟的地方所以MV里只有她自己，但这种建筑物就暗示着她并不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而是在一个“空旷”的心境里。后半段开始出现越来越多非自然的意象，洛儿的神情依然很放松，这像是一种回归，从需要借助自然帮助放松到只需要依靠自己寻点小刺激就可以，从迷失到逐渐找到自我。在MV最后洛儿甚至甩掉了刚才一同疯玩的小灯泡，她已经连这些“刺激”也不那么需要了，也许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去到哪里，但她大概已经意识了“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