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作词人是面壁者。

三分给邓紫棋。曲子有些平,但作为片尾曲还可以接受。曾在知乎写过一些东西评论歌词,现在搬过来。省流版:“懂了,作词人是面壁者。”
见过有人认真地分析了歌词里生僻词的意思,并解读了谐音,想起自己曾和一位同人作者进行过一场友好battle:关于以文字为载体的表达,究竟怎样才能做到高效?换言之,哪怕词作真的费了心血找谐音翻词典来写词,歌词也确实有意义和另一种解释,为什么我还要说这篇词烂?
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是词的写作思路与大刘的风格背道而驰。以《三体》为例,其中读者们印象最深的话应该包括:
已阅,狗屁不通。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黑,真他妈黑。
没关系,都一样的。
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
诸如此类。大刘的语言风格是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说清楚,而且说得鞭辟入里。词作显然是另一极端:将常见的词替换成生僻词,把它陌生化,去寻找谐音、寻找双关,试图玩文字游戏;把事情细分再细分,或者反复地说。这两种写作思路吸引的读者群体本身不同,用这样的思路去写仙侠古风或者一些废土赛博都可能可以收获好评,但《三体》的读者不可能买账。
第二,《三体》中也玩文字游戏,而且效果很漂亮,如云天明送给程心的三个故事,被大家盛赞。那为什么《面壁者》词作玩文字游戏被同一群人骂?
我个人认为抛开本身的题面水平,也与“解题难度和答案精妙度是否匹配”有关。也即,我可以玩词作留下的文字游戏,但当我费了老大劲儿解开它时,获得的谜底要是“就这?”那就别怪我吐槽了。
如果《三体Ⅰ》里汪淼费尽心思潜入ETO,三体游戏描绘得天花乱坠,最后发现他们只是群精神不正常的极端环保组织,我估计也会大呼失望,摔书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现成例子也许可以看江南的《龙族》,局铺得太大且圆不回来,或者谜面太复杂但谜底太简单/读者早就知道,被骂就可以预见了。
第三,为什么说《面壁者》歌词题面水平不高?
知乎的一篇高赞回答说得好:
我不排斥谐音这种wordplay的手法,但是前提是1.两层意思都能解释地通,让人理解了引申意思之后,觉得是生花妙笔,2.要么就是为了避免审查等等原因,故意替换之,而这歌词就像作者自己写的一样“无关逻辑”,替换不替换又有没有本质的必要?归根结底,是一次纯粹的孤芳自赏,自以为妙极,根本经不起推敲。
被力赞的《夜航星》,即便听众不了解章北海的故事,也可以从字面意义上理解歌词;如果了解章北海,则可以从“鱼”,“自然选择”,“熄灭火星”,“让夜降临”等意象中解读出更丰富的内涵;而《面壁者》如果没看过三体,恐怕连查生僻词是什么意思的想法都不会有,更遑论搞明白词在说什么了。
此外,我曾见证有朋友因《岁月成碑》对叶文洁的故事产生兴趣,开始看《三体》,可见好的歌词应该让不懂故事的人也看懂。
最后,与朋友讨论这个问题,对方评价这样需要费大心思解读的歌词究竟是好是坏:
的确,最后又只是一少部分人的颅内高潮,但这种高潮并不是因为词作本身的精巧微妙,而是有一部分来自于“我懂得比你们多”这一层面的一点点心理优越加持。
很难不赞同这样的观点。尽管懂得多和愿意懂得更多都不是坏事,这一点心理优越也并非坏事,但如果相当多原先期望的受众被拒之门外(显然《三体》读者应当是原先期望的受众),那么歌词这么写是否妥当,就非常值得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