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淑桦的一封信的背后——他们眼里的她
2003年的时候,滚石唱片为了纪念和鼓励陈淑桦对乐坛的贡献,推出了一张音乐专辑名为《给淑桦的一封信》,唱片中收录了陈淑桦的32首经典歌曲,也完整地纪录了这位在华语歌坛中无可取代的时代女歌手的音乐之路。
为了配合这张专辑的发行,滚石唱片邀请马宜中执导了陈淑桦的音乐历程纪录片,邀请到一班曾经和陈淑桦共事过的音乐人讲述她的风采。
马宜中也是一位浑身都闪闪发光的牛人,出身于民歌运动的她后来转型拍广告和mv,合作过的知名歌手无数,成了歌坛赫赫有名的MV教母。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她操刀纪录片,有着格外的意趣。
纪录片的开头是一段话,讲给所有喜欢听陈淑桦唱歌的人:
无声的城市喧嚣着对寂寞的控诉,忘却了该有的表情,遗失了曾有的热情,我们总是匆忙走过,却发现时间带不走的,是...
首先出镜的周华健,讲述了一段有趣的小故事。
很多年前周华健的爸爸只身搭机去台湾看望他,周华健的车上放着陈淑桦的歌,周爸爸说:这位女孩子的声音真是好听。
这句话让周华健感到诧异万分,因为他的父亲听不懂普通话,只会讲粤语和潮州话,却完全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陈淑桦的声音,甚至让周华健的心里泛起了阵阵醋意。
很想知道当年他车里究竟放的哪张专辑哪首歌,但已经无从考证了。毕竟华健大哥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20年前了。
周华健初进滚石,跟着李宗盛做唱片助理。1988年陈淑桦的专辑《女人心》,是她加盟滚石之后与李宗盛的首度合作,也是周华健在滚石切身参与的第一张唱片制作,虽然当年他还是一枚助理小弟。
这张专辑是陈淑桦转变曲风的分水岭,由此开启了她独属的音乐时代。其中的《那一夜你喝了酒》这首歌,后来也被收录到了《给淑桦的一封信》中。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女人心》这张专辑由于年代久且制作精良,加之陈淑桦的隐退等原因,如今唱片原版已经高达数万新台币,成为台湾音乐收藏界最具收藏价值的专辑之一,足见其影响力。
同一年的年底,滚石又给陈淑桦出了《明天,还爱我吗》这张专辑。其中有一首叫做《孤单》的歌,周华健在这首歌里已经荣升为陈淑桦的配唱,他的和声恰到好处的渲染了歌曲的气氛。
1994年,周华健早已摘掉了“助理小弟”、”和声配唱“的帽子,成长为新一代的”情歌天王“。
在陈淑桦《爱的进行式》专辑中,两人合唱了一首《萍水相逢》,款款深情自然流露,在很多人心里也成了情歌对唱的经典。
采访中,周华健拿起吉他,即兴弹唱一段陈淑桦的《那一夜你喝了酒》,还俏皮的打趣起陈淑桦在他1993年《今夜阳光灿烂演唱会》上拿着鲜花献吻的事。
音乐人小虫对陈淑桦的印象总结起来则是“完美”两个字。
很多完美的东西可能会让人觉得假,或者是不舒服,可是陈淑桦的完美在小虫看来是舒服的、无暇的。用小虫的话来讲,她的歌声会触碰你的灵魂,让你的心里面产生很多勾芡。
小虫用的“勾芡”这个词,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百度百科对这个词的释义只有做饭时候用淀粉勾芡的那层意思,这么美妙的词汇却没有其他语境的解释,好可惜。
小虫跟陈淑桦的首度合作则是在《明天,还爱我吗》这张专辑里,他给专辑里的这首同名主打歌作曲,填词的则是早已成了不可言说的升哥,也是这张唱片的主要制作人,这首歌悲苦的情调、哀怨的旋律加之陈淑桦极其贴切的演绎,成为许多歌迷至今的心头好,同样也是陈淑桦自己以及陈妈妈的最爱。
后来,小虫和陈淑桦又合作了两张唱片,都帮她拿到了金曲奖。
1990年小虫为陈淑桦操刀的专辑《一生守候》,一半的歌曲可以称得上是她演唱生涯的代表作,《滚滚红尘》、《情关》、《一生守候》、《红楼梦》、《春去春又回》随便摘出一首来,都值得单曲循环一整天。
《滚滚红尘》作为罗大佑为电影创作的主题曲,经由陈淑桦的演绎,唱尽悲天悯人的情怀,如今看来,歌词套在陈淑桦的身上,也同样的应景。
《情关》由小虫独力填词谱曲,这首歌的古典气质竟被陈淑桦演绎的丝丝入扣,同时也拓宽了她的曲风,不仅仅停留在新女性代言人的层面,还成功的为她以后的武侠曲风铺平了道路。
1995年小虫又给陈淑桦操刀制作了专辑《生生世世》。
主打歌曲《当真就好》和《生生世世》,都是小虫一手包揽词曲,情意浓浓,如今都位列经典。其中《当真就好》则是由陈淑桦和刚刚回归歌坛后签入滚石阵中的张国荣合唱,两位歌手优雅的声线配合得天衣无缝,声音妙极。
但是,当年唱这首歌的两人,一个离世,一个离群,现在听这歌,只能是无尽唏嘘了,好想问问他们,对这世间的纷扰都是不是太过当真了?
在陶喆的眼里,陈淑桦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女歌手,而且她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陶喆和陈淑桦的合作,源自1995年的音乐专辑《淑桦盛开Forever》,当年还没走到台前的陶喆还是一枚制作人新丁,被王治平找来帮忙给陈淑桦做一张曲风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专辑,就是这张《淑桦盛开Forever》。
因为这张专辑的尝试,陈淑桦可以称得上是台湾女歌手里最早一批尝试R&B的女歌手。专辑中的第一主打《说,你爱我》中,就可以清晰的体味出陈淑桦营造的别样气氛,恰到好处的诠释让专辑既拥有独特的R&B风格,同时又不失去优美而流畅的可听性。
由于《淑桦盛开Forever》这张专辑具有很强的实验性,所以专辑中的十首曲目,没有一首成为影视歌曲的插曲。但是这张唱片的意义在于,拓宽了陈淑桦的曲风,让她接触、体验到了歌曲的另一种玩法。
升哥对陈淑桦的评价则更加深刻:
淑桦是个内敛、令人着迷的女人,唱歌专情而投入,仿佛在叙述自己的故事,虽然不愿轻易显示内心的脆弱与矛盾,善感的心思仍不经意透露。我是透过音乐的眼睛,偷窥她的内心世界。
升哥和陈淑桦的合作,跟小虫一样,也是在1988年的《明天,还爱我吗》这张专辑中,不同的是当年小虫只是负责作曲,而升哥扮演的角色则是唱片制作人。
在此之前,李宗盛刚刚帮陈淑桦制作了《女人心》的专辑,并且收获好评如潮,于是升哥找来李宗盛和陈淑桦,畅聊一番之后决定,《明天,还爱我吗》继续沿袭上一张专辑的定位,同时也加入了一些升哥自己的想法。
《明天,还爱我吗》这首同名主打歌,前面有过交代,专辑中的另外一首《美丽与哀愁》则是由升哥一手包揽词曲,写的痴痴眷眷,陈淑桦开口唱这首歌,便仿佛让人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实在是文艺青年必备的一首曲目。
升哥也调侃的说,他常常想把陈淑桦灌醉,但酒最后都进了陈妈妈的肚子里,连他自己的那一杯也被陈妈妈抢去喝了,害他们俩做不成情人。
这样的桥段也非常符合他老顽童的嬉皮风格,在自己的跨年演唱会上喝到酩酊大醉、唱五六个钟头,这种事别人是干不出来的。
李宗盛和陈淑桦的搭档,则是“天作之合”。在纪录片当中,老李把他给陈淑桦的所有专辑制作过程都详细剖述了一遍。
他们两人互相成全,经历了陈淑桦跳槽到滚石之后,经历了《女人心》和《《明天,还爱我吗》两张专辑的酝酿和铺垫,1989年推出的《跟你说听你说》则成为了台湾唱片工业史上首张销量破百万的专辑。
陈淑桦由此树立了都市女性代言人的形象,李宗盛也晋升为百万制作人,用他的话来讲,俩人当年都“臭屁”得很。由此开启了两人顺风顺水,长达10年的合作。
片子结尾的时候,李宗盛对着镜头讲
人生在这个时候是越发精彩的时候,我希望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能够有好的朋友。我也希望能够,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再来合作合作,不见得要出唱片,在一起聊聊这样子,人生到这个阶段有不同的景况,是蛮有意思的。非常想念你,希望你都很平安。
随后,伴着陈淑桦的一首《你走你的路》,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Dear Sarah:
也许你正喝着咖啡,在某一个地方坐着看天色变幻
也许你在熙来拥往的大街上不经意哼起了一首歌
而我们正激昂地讨论着,争辩着你永恒不变的美
到了2006年,在李宗盛在《感性与理性作品音乐会》上,他再度向陈淑桦隔空喊话。
当时嘉宾梁静茹刚刚致敬完她的《梦醒时分》,大屏幕上李宗盛讲给她的话平实感人,让人泪奔,那天也恰好是她的生日。
好久不见,淑桦。你在台下看吗?看小李变成真正的老李啦!头发没了,胡子白了。人漂泊了,心沧桑了。却依然要大声唱歌,好像当年一样。没关系的,日子会顺顺的往下去的,我们会再见面、唱歌,就像当年一样。
2008年的时候,罗大佑和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组成了“纵贯线",他们的初衷则是希望用歌声和行动来感染陈淑桦,遗憾的是,拯救行动以失败告终。
2010年,滚石为了庆祝成立30周年,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演唱会,80多位滚石歌手以“同学会”的形式,用歌声追忆滚石唱片的辉煌过去。
遗憾的是,作为呼声最高、歌迷最希望见到的滚石成员,她终究没有出现。
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灵动气质,她的歌声温润质朴,从从容容间就能唱到人的心底。在流行乐坛上,陈淑桦用歌声潇洒的引领了90年代新女性的潮流,武侠音乐里也流动着她快意恩仇的曼妙音符。
如今,陈淑桦淡出歌坛已经20多年,但她的歌声还会时常在耳畔萦绕,许多人就像怀念过去那个纯真年代一样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