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河水的尘世记忆
希望是你,希望真的是你。
这中间有多少岁月啊……
曾经我是不安河水,误入此地,没计划扎营,却一待就是几年。穿过你这片森林,与你哭,与你笑,或为你哭,为你笑,或你为我哭,你为我笑,岁月过去了,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你我成长了,而你依然是神秘的森林,我永远无法解开你的秘密。
只有离去。
可这游荡的时光啊,并不那么好过。我从自己里面爬出来,在月光下变化成人形,对着河里的自己,怜悯,悲哀,痛斥,笑骂,哭诉……心有多少感叹,也要上路了,我已不能再是曾经的河水,义无反顾地奔向神秘森林了。
我是水人啊,我必须忘记曾经自己的身份,去寻找另一条河流,在地球的不远处,一定有一个地方,期待着自己的归宿。
可我是水人啊,我不擅奔走,不擅攀岩,可我必须向前走,穿过平野,跨过高山,我的体力逐渐消磨殆尽。我竟是水人啊,在阳光下我是多么可怜,阳光普照给予万物以生长,而于我却是生命的掠夺,我的意志逐渐消磨殆尽,我的眼前越发迷茫,视野被我自己的蒸发遮掩地迷迷茫茫。
我究竟是水人啊,在夜深人静之际,无人探寻之地,白日的残酷终于从大地上撤去,月光的温柔抚平了它焦躁的温度,我也瞧着那月光,望得出神。忽有一刻,关于水的记忆被月光唤醒,我瞧着我自己的影子,在自己的身上闪闪发光,望着今日的月亮,我想起另一日月光中的自己,那里面,藏着的便是我自己吗?没人回答我,我也无从查起,月光又要消散了,这短暂的温暖使我悲伤不已,因为我甚至不知晓自己失去了什么,我为何要哭泣。
路人啊,如果下次你在月光下,流连于水面,注意到那闪烁的光芒,一滴一滴地坠入湖底,无穷无尽,不要试图理解它,我那无尽头的忧伤,怕会扰了你夜色下的兴致。
清冷的月光总会到来,也总会清冷地离去,月光下的我,总是只能活在夜里,它碰不得白日的闹市。
岁月啊,总是孤寂,夜里的月影,是忧伤的享受,白日里的离群,却是迫不得已。炎炎的酷日,宣扬的尘土,肮脏的泥泞,鸡鸣狗吠的不安宁,都逼得我自我流放,我行走,多是为了躲避,却不知要通向哪里。
在白日里,无人之地,我最常去探访。地球的两极,寒冷的清奇,偶尔一来,神清气爽,忘记一切烦恼,却不能久居,我隐藏的记忆告诉我,他们不能被彻底封藏,于是在快要冻僵之际,我离开了这极寒之地。
广袤的沙漠,最危险,也最惊奇。我克服着自己天然的弱点,完成一步步艰难的修炼,百里无一变的风景使我麻木,也使得千载难逢的沙漠绿洲格外的新奇,有那么几次我以为这便是最终的归宿,却在欺骗中失望离去。沙漠也真实,一颗颗沙粒全是岁月的痕迹,沙漠也虚无,一瞬的幻境全是诱人的骗局。我乘着海市蜃楼离去,就当我从未来过此地——沙漠也如此待我,我没留下任何痕迹。
最迷人却总是森林,我从这里的湿气中恢复自己,同时寻找着记忆里的印记,树与树相仿,林与林相似,究竟哪一片,是我遗失的那片森林?我曾多次满怀欣喜,解开藤蔓,深入林中,可总是半途而反,森林与森林不同,有的外表平静,心中却充满野性与狠毒,野兽在四处漫游,勾人的果实贩卖者它有毒的内核,这不是我要找寻的那片森林,我赶快离去,来时树木笑脸盈盈,离去时却用藤蔓抽打我心。
我已踏过山丘,脚下皆是平坦,我已深陷沼泽,在此种下鲜花。我早已准备好一切,我也早已准备不好的一切,我已下足心灵去活着,也随时准备离去赴死,我平静地注视着你的到来,而内心的欣喜与盼望已在你到来之前无数次演习,当我视野逐渐祛除模糊,我热切地担忧着,你存在的真实,若假,我便又一次误入幻境,若真,我终于打破环境,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已经开始思念。
我已找到你,让我试探你眼睛,心无旁骛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