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Myself”——究竟是逼良为娼还是剥茧成蝶？谈Kendrick的自爱观

“惟有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有人曾用一首诗来描绘美国黑人的生存现状：毛毛虫为塑造它的街头所困，它只能去消化、吞食周遭的一切，并试图在斗争中不受伤害，毛毛虫受外界排斥、唾弃，而美丽、智慧且高贵的蝴蝶却受人追捧。毛毛虫视成蝶为软弱和逃避，为了现有的利益出卖自己成蝶的机会，甘愿活在茧中，殊不知蝴蝶亦是其内心。因此它被困了，麻木不仁地在茧中自缚。久困之下，毛毛虫也思考着茧内的斗争与对立，并将它的思考传达给同胞，最终冲出茧，成为蝶。 毛毛虫与蝴蝶两者互为矛盾对立的整体，毛毛虫象征着贫穷、斗争与野蛮，蝴蝶则代表富足、理性与高尚，但两者本同根生，毛毛虫可作茧自缚，亦可破茧而出。Kendrick Lamar在一次40分钟的采访中谈及《To Pimp a Butterfly》诸多歌曲的创作灵感，从对走起来的同胞的警示与规劝、对消费主义与拜金主义的陷阱的讽刺与挖苦、对社会种族歧视声音的反驳与怒斥、对音乐工业的同质化与资本化的鄙夷与反抗，到对自身影响力的反思、对种族争议困境的呐喊，看似包罗万象、林林总总的16首说唱作品实则都指向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自爱。 Kendrick想传达的自爱观点是博爱与包容的，是对自身成长的珍视，亦是期望黑人同胞停止斗争、放下仇恨，团结一致、重出重围的种族自爱观。不论是 《Wesley's Theory》 中走起来忘了初心的富黑人，还是 《For Free》 中只懂买买买的物金女，kendrick的态度都是否定与讽刺的，奢靡的生活带来的是形式上虚假的自由，消费主义的追捧将导致内心的空洞。《King Kunta》 中，Kendrick用激昂的腔调述说着黑人们的悲剧，还未走起来的黑人兄弟在种族歧视的社会中常受到《根》中Kunta那般的压迫，于是他质问“Where you when I was walkin'”。《Institutionalized》 中借他人之口，描述典型、现实却狭隘的黑人成功观，“if I was the president, I'd pay my mama's rent, free my homies and them”，kendrick或许想隐晦地表达黑人困境的自身原因在于观念的狭隘，所以才有grandma说的“sh1t don't change until you get up and wash your ass”，从街区斗争的泥沼中站起来，擦干净自己的羽毛。《These Walls》 运用了各种深刻的比喻，不了解黑人街区历史与生存现状的人用偏见与排斥立起高墙，Kendrick说自己是墙里的人，见过墙里的怨恨、痛苦与眼泪，迟早要拆了这堵高墙。《u》 是极度悲观、抑郁的，Kendrick一直用自己的作品影响成千上万人，这仿佛是种“权力”，但这样磅礴的影响力却无法让自己的妹妹走出街头的悲剧，这“权力”让其自责、困惑与痛苦。然而 《Alright》 基调一转，Kendrick 说“we gon' be alright”，尽管长夜漫漫、恶魔低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也是Kendrick信念与理想。从 《For Sale》 起，Kendrick 开始探讨如何摆脱黑人困境，路西法化身的Lucy与他签下恶魔契约，声色犬马的生活不该成为追求的标准。于是 Kendrick “came home”，在 《Momma》 中，Kendrick说自己知晓一切却又一无所有，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街头的痛苦仍在延续，对名利的追逐不能成为黑人困境的解药。《Hood Politics》 中戏谑表达外界对黑人困境的冷漠，就连Obama都只能无奈摊手：“What it do”。《How Much a Dollar Cost》 带有Kendrick的宗教观念，乞讨者只要一美刀充饥，但Kendrick始终不愿施舍，甚至认为果腹充饥只是幌子，乞讨者买的是叶子而不是粮食，但在乞讨者的逼问下，Kendrick仿佛见到了神，一美刀又能做什么呢？当黑人之间都对彼此充满偏见，黑人群体还会好吗？《Complexion》 是Kendrick对肤色偏见的无视，鼓励黑人同胞做自己的Zulu，《The Blacker the Berry》 的铿锵之音更是Kendrick的愤怒与反抗，《You Ain't Gotta Lie》的舒缓鼓点将情绪带入舒缓，平静地述说着自己坚定的自爱观，“You ain't gotta lie and kick it my n*****”。《i 》 无非是全专的点睛之笔，轻快的flow与激昂的韵脚，一如贯彻始终的女声back up，“I love myself”，Kendrick 期待着同胞们放下仇恨、放下帮派的对立，冲出街区的“茧”，成长为“蝶”，“Sky can fall down, wind can cry now, look at me mo****fu**er I smile”，纵使天塌地陷、风云变色，我仍保持微笑，因为我爱着自己。《Mortal Man》中Kendrick与2pac的对话为听众解答了Kendrick与2pac的诸多理念，本文开篇的诗正出自此处，12分07秒的进度条在Kendrick对pac的呼唤中结束，这是《To Pimp a Butterfly》的结束，是Kendrick说唱生涯的留白，Kendrick似乎想告诉世人：We gonna be alright。 《To Pimp a Butterfly》有人译作《逼良为娼》，也有人译作《破茧为蝶》，私以为都是在理的，《逼良为娼》是黑人社会的困境，《破茧为蝶》则是放下对立与仇恨的呼喊，谁是谁非并不重要，而有幸听到此般佳作的我们，当珍视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爱，也当自爱。 Peace&love. Shout out to Kendrick Lam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