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我们光荣的耻辱

几乎给所有人听这一首歌的时候,他们都说"靠,听不懂他唱什么."我也没听懂,十几二十遍地听下来只抓住几句话.按官方的说法,宋雨喆这个叫做试验美声,是很了不得的。给我的感觉却是这个人的嗓子抽筋了,拼了命地在发疯。听得我的耳朵也一起跟着抽筋,心也一抖一抖地哆嗦着。按说就我听出的那几句歌词的意味是很严肃的,可是这个唱法让我一点也没有严肃的心情。这是人家的特色,咱也不好多说什么。 抛开听不清歌词的痛苦和耿耿于怀,宋雨喆的唱腔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仿佛他的喉咙中有一把刀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些音符与旋律从他口中被吐出来的那一刹那开始旋转,分裂,扭曲,颤抖,痉挛,支离破碎。对阿,我很庆幸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痉挛”。就是那种痉挛般的感觉,他的唱腔和我们的耳膜,在其中欲仙欲死或者痛不欲生。有的人随着他轻飘飘的黑色幽默UP UP,飞到了天上,开始晕晕乎乎的不食人间烟火,有的人随着他沉甸甸的社会意识DOWN DOWN,深入到地底,开始疯疯癫癫的批判污浊现实。这对立的两个极端颇有些戏剧化的效果。传说中宋雨喆和他的乐队在舞台表演中更加富有戏剧效果。可惜的是我始终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在我知道这个乐队的时候,“木推瓜”已经解散三年多了。 在GOOGLE搜到的照片里,宋雨喆是个剃着闪亮亮光头的看上去很精神的小伙子,怎么也看不出来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蕴藏着那么多的愤怒。他唱“我们新鲜的像嫩芽,教育烂到鼻子上”,他的痛苦地愤怒地颤抖着的嚎叫和哀鸣给我带来的震撼不亚于pink floyd的《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里不动声色地唱着"we don't need the education"把自己送进绞肉机里的小孩子。在他没有正面进行但依旧尖锐的像刀刃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控诉中,慢慢升腾的耻辱感笼罩了这整个滑稽的社会。 用大量隐喻堆砌出的清醒又朦胧的语句,对抗与冲突,失望与愤怒。宋雨喆闪亮亮的光头和他美声般的嗓子承载了太多的内容。我始终对他们乐队名字的寓意迷惑不解,而代表作《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单从名字来看,已经是一个绝妙的隐喻或者反讽。 反讽当然是木推瓜歌词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比如被广为传唱的那一句“别恨我,但别饶我;别爱我,但我值得。”这句歌词的出处《我谦虚死了》或者不是他们为人熟知的歌,但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最广为人知的一句词。一如秋天的虫子《永恒的小夜曲》中一句“我爱你恨的,我恨你爱的,我就是你们嘴里最唾弃的。”以卑微姿态显露的自毁与自贱下隐藏的是坚定并自豪的我行我素和旁若无人。 而《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这首歌,初听时我几乎因其戏剧化的效果捧腹,而第二次听得时候忽然嗅到那么些许沉重,接着听这首歌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发觉自己的面孔因为心头越积越重的压抑扭曲;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最后你除了叹息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你痛苦地沉默着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曾在其中艰难挣扎的砖块教育,你在悲哀中欲哭无泪,而此时音响中宋雨喆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激昂高亢。 “我们的一切动力都出于耻辱。”宋雨喆这样说过。而事实上这不单是宋雨喆一个人的耻辱,亦非“木推瓜”的耻辱。这是一个耻辱的社会。而我所说的这一切你要听过宋雨喆的痉挛才能够了解。我想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