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林檎《加爾基 ザーメン 栗ノ花》-女、性、自然、轮回
不太懂乐理,主要是个人对专辑概念与歌词的见解(片假名即为jy,防不过审核)
1.总览----对称美学
从专辑名字就可见,专辑名便是以“ザーメン ”为中心的对称。再看专辑曲目,11首曲目以《茎》为对称,上下歌曲数目完全对称,歌名字数完全对称。并且,专辑总时长为44分44秒,专辑名称《加爾基 ザーメン 栗ノ花》的日文罗马拼音缩写为KSK,位于专辑首、中、尾的歌曲《宗教》、《茎》、《葬列》的日文首字罗马拼音缩写为SKS,其与KSK相对应,均体现了林檎的对称美学。
2.概览----专辑概念
据维基百科及林檎个人采访得知,专辑概念为轮回。回到专辑题目本身,加爾基是日本的一种漂白粉,栗ノ花即栗子花,二者的气味均酷似ザーメン ,与此同时“加爾基”象征人造物,“栗ノ花”则可象征自然。因此,用三种味道相似的事物作名,亦暗含了人与自然间的轮回。
而采用“ザーメン ”这一过于直白而又大胆的意向,其一是因为专辑本身便包含了“性”这一主题;其二是所谓轮回,落在人身上,便可归为“生老病死”,那“生”这一过程,就能和“ザーメン ”有所联系;其三是来自林檎本人的采访“不可思议 淫荡 古怪”,而在专辑名称中大胆的使用“ザーメン ”一词,便是对“不可思议 淫荡 古怪”的最好诠释。
3.『宗教』
专辑的开场曲,以极短且同调的古筝为嚆矢,只持续了一秒就被扑面而来的管弦乐所替代,接着两个乐器交织在一起,诡异而又和谐。相比于一般歌曲中温婉透亮的古筝与繁复的弦乐,《宗教》中的这两个乐器却是横冲直撞且单调的,它们在为专辑整体的暗黑打下基调的基础上又让听者迅速进入专辑所营造的氛围当中。
然后,弦乐退却,只留下古筝与刚进入的人声,人声均为椎名林檎演唱,但在效果器的作用下,其中一人像是在祷告一般呓语「谁来给我好吃的糖果」,简单几字便写出来所谓“宗教”的本质:给「人」提供一个给予满足欲望念想的「谁」。后面一句虚无缥缈的「对毒药的渴望 本来就是谎言」听起来是人内心被隐藏起来的真实想法的声音具象化,我认为是从人本性的角度对宗教的批判,如“人本负罪”的教条一般,人内心皆向往「好吃的糖果」而非「毒药」,所谓宗教一方面的确能够引人向善或是去“赎罪”,但正如天主教中“七宗罪”的贪婪一般,祈祷的人进一步提出「如果可以 甜的比较好」,看似是提出了一个在“好吃”之上微不足道的要求,实则在内心中希望「随便算算茶碗 蛀牙也无所谓」,希望能够得寸进尺得到更「甜」的糖果,哪怕付出「蛀牙」的代价也无所谓。(关于“湯呑”,即茶碗:我猜测是指代专辑封面的器具,从封面的造型看,它被装饰成艺术品,也可能代指金钱等)
接下来,“先行祷告”结束,伴着加入的电吉他与鼓组,「众人」齐唱呓语:「站起来」「射击」「即使撕裂也要在景仰后离去」「勿停歇」「勿憎恶」「吐出来」「拿出来」「就算一拐一拐也给我走下去」歌词读来颇为讽刺,放到如今社会就是活生生的“PUA”,但是在「故事」「语气」的包装之下,它们便是「真理」。关于这段歌词,本人还有另外两个解读,其一来自于乔治•奥维尔的《1984》,书中温斯顿在最后“老大哥”的「洗礼」下,真切的「爱」上了老大哥,「站起来」「射击」就是描写温斯顿无谓的反抗过程,「即使撕裂也要在敬仰之后离去」就是最后温斯顿在受刑前心理的变化。其二就是二战时期,日本民众(包括军队)对于日本天皇的近乎变态的支持与敬仰,是二战时期日本民众对侵略战争近乎狂热的支持战事的原因之一,因此本段歌词亦可解读为日本军人在战争时期受军国主义影响下对自己侵略行为的洗脑,将其与敬仰的天皇结合,以美化自己的侵略行径。
「色彩」篇part1,以日文中与“color”同音的「不可回顾」的尾音为嚆矢,撤去了激昂的电吉他与鼓组,返归的是“舒缓”的弦乐组,仿佛是想要给刚从呓语中脱身的人们以短暂的喘息。回到歌词,于「大厦和道路」都不断增加的现代社会,却找不到大小适中的杯子,面对自己喝不完的酒,只好透过酒瓶凝视「不合常理」。很明显,现代社会的发展,的确在大方面上丰富了社会,但落脚点不在个人身上,不能够满足个人需求。说回「宗教」本身,它能够在多方面为人们提供「成佛」「升仙」之路,但返归「信徒」本身,他们的愿望(如前文所言「好吃的糖果」)并不能够被满足,在大方向上的引导之下,他们只能透过酒瓶而不是直接通过自己的「眼睛」来凝视着不合常理的一切。
「色彩」篇part2,弦乐稍逊一筹,取而代之主导的是急促的军鼓,似乎在铺垫着什么——下一次的「祷告」。说回本段,歌词将以「人」为中心的视角转化为「自然」,这是全专第一次点明「轮回」这一主旨,「季节变换匆匆 花开招致蜜蜂 不断反复后的凋零才是常态」,点出人与自然的统一性,并且以自然之章法对人欲僭越之梦进行讽刺,人于「自然」不过只是被「花」所吸引的蜜蜂而已,如呓语所言,没有停歇之时,被裹挟着前行,「即使撕裂也要在敬仰之后离去」
「即使无法理解也将受难」,这是第二段呓语的核心,于一段相似,以繁重的鼓组和电吉他为点缀,人们于「过程」中「等待、蛰伏」,终于发现每一次的「轮回」之末都是死去,这也是所谓「真主」恩赐的道理「即使不能理解 也要于崇敬中死去」,「即使不愉快 也要品出滋味 从中觉悟吧」,这体现了人类面对「命运」的无助,即于「轮回」中,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无论是否知晓都将平等的走向死亡。与此同时,这也点出了宗教的欺骗性,即它实际上并不能为「信徒」提供实现心愿的能力,所谓的“神性”最后也无法逃离世俗的轮回。
因此于「芳醇」中(来源与「色彩」相同),首先就指出「无论何时都见不到长寿的胜诉」,从古至今于人类身上的名为“生老病死”的「轮回」是不可能跳出的,因此哪怕有着很好的「品味」,也要为这种讽刺性的禽兽调理而哭泣、认输,无论「宗教」如何粉饰、美化,也无法掩饰这原则
「あ」潮水退去,只剩军鼓的余响,「宗教」之行亦将到了终点,天空中现出「云聚 雨落 旋即复晴」,又是一场「轮回」。「我」化身“忧郁菩萨”,理解刚才所接受的一切,发现我自身的「符号」都受到了配置,且我所做的一切也在被复制、重复,又或者我也是那个复制后重复的人,「如此 运作」,这是林檎眼中人与自然的本质。在歌曲末尾,其它人也在重复着歌曲开头的乞讨,祈求着「好吃的糖果」,陷入名为「宗教」的轮回当中,而我似乎从中脱身,只不过不知道是脱离,还是陷入又一重轮回中。
从整首歌来看,歌曲的结构更类似于一张专辑,它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结构,而是被规范的分为了几个部分,其中的配器也与专辑中其余歌曲所构成的整体相对应,作为专辑的开场揭示了专辑的主题,暗示了专辑的结构,确是恰如其分。
4.『ドツペルゲンガー』
椎名林檎在采访中对于『ドツペルゲンガー』的第一印象所对应的词语为“芥川龙之介”,中译为“自我幻影(二重身)”的本曲自然也被冠上了与“临死前所见的自我的鬼影”有关的含义。暗含在本曲中有『本能』『歌舞伎町的女王』『积木游戏』等曲调的出现,无论是在歌曲的正放或是倒放均能听见,这些歌均是当时出道八年的椎名林檎的代表作,以暗含的方式容纳在歌曲中既是对椎名林檎出道至今的一个短促有力的总结,又完全契合了歌名。
回到歌词,开头第一句就令人摸不着头脑,听起来是「こんにちは」(你好),翻阅歌词却写着「今日は」,究其缘由,是因为歌词故意写作假名遣(即古日语),从首句开始就告知歌词的两重性,这也是林檎有趣的地方。歌词以标题中的“鬼影”为主人公,与『宗教』尾类似的气象为线索串起整首歌,「今天 如果是这样 我爱你 我讨厌你」两种相对的情感同时出现,体现了主人公的矛盾。相似的,于「夕暮」时,前者鱼水交欢,后者又形同陌路,面对对方,主角非常高傲的表明,它看见了对「欲望」的掌控,如果能就此作罢,并「在此表示」,就能放过对方,让他好过些。这里的解释有两种,一是因为鬼影显现时一般象征死亡的来临,因此如果能够就此作罢对欲望的渴求(与『宗教』串联),就可以延缓其来临。二是从专辑标题看,男女关系也是专辑探讨的重要一环,因此这里也可以是男性对女性的爱慕与掌控,是一场约会,并于此开始暧昧。
歌词第二段,「今天」转为休息,“傍晚”也从泪雨转为灵云,地点从懇转为苗圃。很明显,第一段歌词中的对方选择了「在此表示」,因此逃出了轮回,灵魂幻影也「消失」了,但这不是安全消失,而是鬼影选择了「附身」,想要去「引起一场灾难」,从后文看,这场灾难便是『迷彩』。从男女角度看,似乎也是两人结为了男女关系,而「附身」二字,也体现了两人的关系并不平等,这也可能暗含了对日本婚姻的讽刺:以男性为绝对主导。
歌词第三段,在「附身」后,二人(两种关系均成立)看见了「孕育美学意识的爱恨」,「爱」即『迷彩』,「恨」即『おだいじに』,而处于当前状态的二人沉溺与极乐之中,不由地说出「那里即是天堂」。
5.『迷彩』
以被拉长的低音贝斯为始,明显被延缓的节奏与上一首『ドツペルゲンガー』尾段接近天堂之乐形成鲜明对比,林檎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向对方提出脱离现状,选择隐居,并沉默的要求。「逃亡」也便成为本曲的主题,全曲也从地理层面的逃离转为二人中其中一方的逃离。
Intro以一记响亮的锣声作结,随后漂亮的架子鼓敲响,节奏重新加快,伴着明亮的电吉他,用Lana Del Rey于NFR的《The Greatest》一样浪漫的音色,宣告「逃亡」的开始。
相比于前两首歌词的晦涩,『迷彩』相对而言容易理解的多,只不过歌词中为了映衬歌名『迷彩』而出现的意象会令人摸不到头脑,不过如果从其本身的特点出发去理解,并不困难。首段,「逃亡」开始,但是却保有对水蜜桃的眷恋,“水蜜桃”甘甜多汁,富有水分,与『宗教』中“好吃的糖果”用意类似。眷恋的原因,便是已经处于如「细沙」般干燥、碎散的意识一样的次元当中,酷暑也在其中令人生厌,使「我」对旅途的方向以及决心产生疑惑,摇摆不定。因此象征怠惰的「青」,知道高温一来不负返,想要放弃,但是这种怠惰没有超越对「夜」的恐惧,所以依旧继续前行。回看刚才的摇摆不定,发现自己在怠惰与坚持间摇摆不定的决心十分天真,因为拍打在早就丧失的「岸壁」上的,是波涛色的「永不再来的后悔」,这里的「岸壁」很明显,就是是否动身逃亡的「边界」,一旦选择,就要贯彻到底,无后退之路。因此,此时编曲随着情绪变化,也出现了相对平常稍显刺耳的小提琴,从此处开始贯穿全曲,富有象征含义。下一段以「久等而使混凝土的馨香冻结」开始,而混凝土的味道实际上是“氨味”的,此处却用馨香来形容,颇具趣味,而用混凝土为喻,凸显「我」熬过夜晚之后的情境。视角转为身体内部,此时器官如细沙般干燥、碎散的意识,处于严寒当中,又一次使我的决心摇摆、动摇。
「就这样 模拟着爱情」,直接写出本首歌的主题:处于婚姻中的女性哪怕觉察到了不对,亦或是被“PUA”,均无法从中脱身,或者极其困难,并走向婚姻。因此在其中,需要「白色的修正液」的使用,来不断修补现状,这里的「修正液」一方面是孩童的用具(『葬列』的伏笔),另一方面因为颜色,也可以代指“ザーメン ”,指出爱情的维系有一定程度上来源于“性”的参与,但这只能「让剥落的肌肤染上恐怖色彩」,未加形容的露骨描写,直接点明这种方式的不可持续性,因此「旁观者清 只能淡淡喟叹」是另一视角对这种悲剧的描写。但事已至此,曾为我哭泣的雷雨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残忍的「云之色」,这里猜测「我」遭遇了对方的家暴等行为,因此会有「素肌」等词汇的出现,而云的白色(以及修正带的白色)便可以代表纱布的白色,因为未从这种情况下脱身,所以云的颜色边令人恐惧。回看上文,「我」一直恐惧的夜晚,恰好可以象征受到家暴的时间----一般都发生在晚上,而歌名迷彩,便不难于被打后人们常有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形容连在一起。
因此,歌词的最后一部分,再度重复「最后的青色」、「永不再来的后悔与浪涛」,这代表在「我」彻底下定决心,能够从中脱身。编曲中的小提琴也达到了高潮,但在歌曲尾段,它被电吉他的扫弦所抑制,代表了这一阶段「逃离」的结束,最后的点烟、吸烟的声音也是「我」借烟消愁,并假装丧失对「水蜜桃」的眷恋,引出『おだいじに』中的描写。
6.『おだいじに』
相较于前几曲在编曲上的繁琐,『おだいじに』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简单的钢琴、若隐若现的背景人声、以及失真处理的电吉他填满了整首歌。在歌词的写作上也与前几首有区别,在『宗教』与『ドツペルゲンガー』当中,短促而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短语的堆叠几乎充斥在整首歌的歌词中;而在『迷彩』当中,出现了正常的包含主谓宾的句子,但是“奇形怪状”的意向仍让人摸不到头脑,不易理解。反观『おだいじに』,褪去了繁复,是富有美感而易懂的一封书信。
书接上文,于『迷彩』中成功逃离的「我」,「心花怒放,发现身体也能够自由运用」,眼前就有脱离苦海的好处,还有许多暂时未体现的优点。显而易见,「我」是从家中逃离,之前的生活对她而言宛如地狱一般,否则也不会「邻居的草皮 看起来绿油油的 那就在上面好好睡个觉吧」,此时她的身上包裹着白色的纱布,自言这是「白色的谎言 甜蜜的陷阱」。「要背叛自己的话 当然要选择轻松的方式」按照风俗,婚礼当中定会有“发誓”这一环节,因此「我」认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对此的“背叛”,而「逃离」是「我」自认为最轻松的方式。成长为「大人」一般代表着要学会隐忍,这点在日本有淋漓尽致的体现,因此「我」只希望直到可以呼吸时,能够轻声歌唱与欢笑。这里的「呼吸」可能是指「我」的挨打告一段落,所谓的「歌唱与欢笑」就是因疼痛而导致的哭泣。
此外,这里的呼吸与下一段开始的断气与『葬列』中的堕胎类似,这里也可以是以被堕孩童的视角进行描写。
中段持续着钢琴伴奏,只是林檎的歌声转为失真处理后的电吉他音,经过处理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听着像是在啜泣。
第二段歌词,首句「断气」一词就使人感觉「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到手的尊贵 得不到的尊重」是对婚姻粉饰的现实问题的最好总结。冒雨出门,渗过鲜血的背部体现所谓「严酷的责罚」,但仍使「我」充满疑惑,只能「就当做身居忧烦人世 原本就充斥着难以承受的悲剧」以自我麻痹,不过还好自己已经从此处脱身。尾句「该守护的我还是会守护」,其中的责任如抚养子嗣,即使遭受一切身为女性的「我」仍不会选择逃避。经受过这一切的「我」脱离苦海,终能放声大哭,尾句的末尾在歌唱的末尾已然失声,歇斯底里的谱写完「逃离」的乐章,接下来便交给失真的电吉他,情感尽数展现,哪怕长大成人也能够放声大哭一次。
7.『やつつけ仕事』
一扫前曲悲哀的阴霾,用电视中的新闻报道把歌词中的个体视角放大,在MV中更是直接“假办”了一场演唱本首曲目的演唱会,看似宏大的场面之下却在歌词中充满了对生活细节的描绘。简明扼要的歌名『草草干活』就直接说出歌曲的主要内容:人们心中并不充斥宏大叙事,于大多数人而言,「与其追求 不如退而求其次 感受平稳」,简单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大的「追求」,愿意处在名为生活的「轮回」当中。
当然,歌曲的后半部分,重归个体的叙述视角----「我」又一次陷入爱情当中 ,只不过相比前几曲的天真与大条,这一次由女性的「我」占据主导地位,从而避免了重蹈覆辙。明亮而跳脱的弦乐充斥其中,不断加快的节奏也说明「我」心情的激动——不过没有忘记保持冷静,占据主导。
8.『茎』
低沉的贝斯与冗杂的环境音结合,一举击破前曲的灵动,又与先行版本的全弦乐编曲版本相隔开,椎名林檎的声音悲哀而又冷淡,「只要是这扇门就不会破 只要是这座塔就不会倒 只要是那片天空就不会崩溃」,显然,「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梦中的她陷入轮回,『迷彩』与『おだいじに』的故事重现,但这一次未能成功「逃离」,那扇象征成功脱身的门坚固无比,将她困在其中;那座名为「婚姻」的塔矗立于此,身处其中无法离开。因此,「一切都散发着虚假的味道」,此时「我」化身为「仙人草」(铁线莲),「假使其盛开 色彩艳丽 却瞬间凋逝」,为何如此悲哀,「我」并没有想通。这里体现了自然与人间的相统一,即「轮回」是客观存在的,是所谓的“自然法则”,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动,「铁线莲」的生长、开花、凋敝,与「我」的生老病死,以及大大小小的所谓「社会法则」,亦或是约定俗成般的“传统”,无法逃离,身处其中便要接受。这梦,也便是「現實の夢」(于英文版中,「我」因而发出感慨’The Real Is But A Dream’)
クレマチス(铁线莲)花语1、高洁,美丽的心。2、欺骗,贫穷。3、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以铁线莲为意向,象征女性(不仅仅是,本专中的「我」),再合适不过。
(只要是那座塔就不会倒-2001年毁于911恐怖袭击中的纽约世贸双子塔 只要是那片天就不会崩-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与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
一段展现了「人造物」上的轮回,而二段重回人类本身,不会破的肺,不会垮的脸,都展现出了唯一性与延续性,并且是一段中对于「我」的梦境中经历的再一次具象化。红色象征危险,「一切都有着红色的味道」,巧用通感,充斥在「屋」中的气体无处不在,只要呼吸便能发现其中的危险,但是哪怕如此容易被人发觉,仍无法从中逃离。在编曲上也使用了不断重复的、调式相同的钢琴不断穿插其中,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来,密集、零碎、富有切分段落、节奏紧凑的军鼓如瀑布般砸下,无规律的节奏下使人心中发慌,仿佛被簇拥着向前去,无论意愿如何,目的地又是何处,同时尖锐的小提琴拉响,奏响悲哀的乐章。回到歌词,「我」终于觉醒,「铁线莲」生根,而在这期间,成长的决心是一切的根本,「千万不可哭泣或是迷茫 站起来就要勇往直前」,方能破土而出,逃离阴暗闭塞的泥土,有了呼吸的可能。于梦境中的「我」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为什么 仍为梦魇所扰?」,因为「現實の夢」(The Real Is But A Dream),人生须臾一梦,梦中亦折现出人生本色,无从逃离,无从哭泣,无从迷茫,只能于此中暂时寻得麻木的喘息。
接下来的一段间奏,首先一段是钢琴与弦乐的主场,提琴依旧凄厉,而军鼓化为高跟鞋不断踱步声的采样,有了规律,的确像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在这段的尾部中,于钢琴的背后,似乎透着一段并行的古筝声,像是『宗教』的还魂。然后, 混乱的鼓点回归,与之相伴的,是寓意不祥征兆的乌鸦声,与主旋律忽地错拍,更显其中悲戚。
终于,在鼓组由十六分节奏转为四分时,似乎一切终于得以爆发,歌曲也要推向最后的高潮。但这一段演唱的情感却无太大的变化,无非是多了一丝悲壮。在对声音的处理上,则使用了像是喇叭一样的音色,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一般若隐若现。回到歌词,「我」彻底得到觉醒,不再为铁线莲的盛开而欢喜,因为盛开只是一个平凡的本能而已,而盛开过后亦是凋落与死亡。同时,「我」对铁线莲的态度也代表着我对其他处境相同的「我」的态度,「珍贵的生命只有一次 请千万不要将它夺走」,“放下助人情节 尊重他人命运”,更加关注自身,身外的一切都只是浮云,于「轮回」中,既然大方面的命运已经成为注定,那于小方面的成长与选择便显得更为重要。
接下来,歌曲整体随弦乐陡然升调,声压随之增大,「梦」已然到了最后时刻。坚定决心「不会哭泣迷惑 只要站起就绝不会倒下」,这句誓言随着升调再度被「我」喊出,决定改变一切。但这又从何开始?「什么都不要 只要一个」「我」需要一个载体的出现,这个载体既可以是梦醒后的我,也可以是『やつつけ仕事』中的对方,但现在仍无从选择,因而又发出惊呼。
「梦」陡然而醒,这似乎是一场噩梦,也许不是。但好在,有了解决方案「エントリー番号壱(ナンバーワン)」(Entry Number One),或许这个选择对双方都过于残酷,但没什么,这是「轮回」的唯一空隙,无论结局如何,但总归会「延续」下去。
9.『とりこし苦労』
中译名『杞人忧天』,从名字上就令人感觉到「我」的纠结,在编曲上,各种声音采样的加入也是对心中慌乱的体现。
本首歌词与上半对应曲目『やつつけ仕事』一样简单易懂,但于『茎』中梦之洗涤之后,哪怕是沉醉于爱情之中,「我」也变得更加冷静,「算了 就这样去吧」这一语句的不断出现也是说明了这点,因此于歌曲最后,「我」说出「如果你相信我这个女人 就默默地跟来」无一不体现出专辑中从以男性为主导的关系转变为女性的主导,「太过琐碎」也与前曲相照应,并与此同时为下一曲对「性」的大加叙事作嚆矢。
10.『おこのみで』
这是一首特别纯粹的歌曲,没有过多深奥的主题,抑或是过于难懂的文字,只充斥着对「性」的描写。以天黑时蝈蝈的环境音为始,夜深人静的时刻,似乎该发生一些“事”,的确,这是「我」与对方的一场“性爱游戏”。歌曲伊始,单调的钢琴与电吉他上,是林檎富有挑逗意味的声音,二人十指相扣,林檎不断在其中发问:她的动作「还合您的胃口吗」。显然在这场“游戏”中,身为女性的「我」成为了主导,虽然是服务的一方,但是对方快感的来源却完完全全地受「我」支配,与专辑上半中我受迫且沉沦其中而不知的情况有了鲜明对比。
这样的挑逗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我爱的只有你」,这样一句当今看来充斥着PUA意味的话语在“游戏”发生的当时显得过于浓情蜜意,也便于此,对方开始加速,如过山车般的游戏开始了加速阶段,孕育着最后的爆发。于唱段间出现的小提琴(存疑)是喘息的抽象化体现。但在直线上升将之极点时,突然间我们stop,歌曲转为新干线的报站声音,中场休息。
「我讨厌爱这个字」,从这里不难看出,「我」并不是真心爱着对方,而是在专辑上半的遍体鳞伤之后,我更在乎身体上的愉悦,金色指甲「锐利坚强」,不在乎所谓的爱情。令人意外的是,对方似乎有着相类似的想法,对此「毫不在乎」,恰好,两情相悦,倒上美酒同饮,“过山车”第一次冲下,小提琴拉响,冲上快感的第一次高峰。
稍事休息后,歌曲的bridge段表明了「我」“活在当下”的思考,尽头只是瞬间之前的未来,而那也还不是被确定的,因此,对当下欢愉的喜爱是「我」当下的一切。bridge后,「我」再度重申「我爱的只有你」只是一时的事实,但这不痛不痒;「不需要说爱这个字」,显然,“游戏”中的两人都不大在乎所谓爱情这东西。于歌曲的最后音,是与对应曲『おだいじに』相似的失声,但不同的是,上曲是痛苦的极致,而本曲是快乐的极点。
11.『意識』
持续50秒的混杂呼吸机与重吸气声的诡异气氛的渲染,宣告了本曲的混乱,这种混乱既用混乱的和声加以表达,又能在跳脱的歌词中体现----这是「我」一次混乱的关于两性关系、生育的思考,也是「我」在『茎』后的二次觉醒。但这次不是『茎』带来的通透,而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嘘ヲ吐クナヨ」(别说谎),这是重复出现在歌词文本中的一句话。“谎言”也便成了『意識』最核心的主题。(词作和『宗教』一样晦涩难懂。)
首句就令人摸不着头脑,「有脑袋就要去简单收拾掉,只要是被称作孩子就可以不受污染」,结合上曲与尾曲『葬列』,不难发现「我」“中招了”,而明显的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要被“简单的收拾掉”,而对于双方的过错,只需解释为是作为未成熟的孩子所犯下“微不足道”的错误罢了,如此便可以简单地逃脱责任。
「给我一点光合成,给你适合的遗传基因」,非常好玩的一句话。从女性「我」的视角出发,所谓光合成的产物即为葡萄糖,同为糖类的“脱氧核糖”在此明显是被指代的对象,在这里明显是对前曲的戏谑写法。
「人是不是都喜欢无可奈何的事」,婚姻、生育,把自己的生活几乎完全交由他人,却是大多数人要经历的事,荒谬可笑,又无可奈何。孩童的哭泣是他们赢取食物的根基,他们也把命运交由了生育他们的人。回到婚姻,以「彼此互相吸引」为答案,忽略了其他因素,将其一言以蔽之为所谓爱情。但那是真的爱吗?
「我是这么爱你 可能吧」
下一段,直言何时恐怖与寂寞才会消失,面对敷衍的答案(“等到你结婚生子就好了”)想:「难道有了孩子痛苦就会消失?」,现在,孩童将要出世,「你」憧憬的他的青春期,与「我」现在所谋划的反抗期不谋而合,同时,意识到了所谓“语言的艺术”带来的谎言。
「嘘ヲ吐クナヨ」
思索着,孩童的哭泣是无论其目的是多么离谱都能被颠覆而后如愿以偿的药剂,又发现所谓爱情的答案亦是「彼此互相欺骗」,便知,「我」的再一次的「逃离」,不言而喻。
「知道太多,而与不眠之夜殉情未遂」,似乎死亡也曾是我面对这种情况的选择,「我」像是因记忆而氧化的漱口水,要被人吐掉,流入污水中无人知晓。(这里的「迷彩」本人理解为:迷彩是军事用来将自己隐匿在周围环境中不被发现的用具,在此可以代指前后的意向均有相同指代,意思相同或相近)因此「我」也如发现哭泣无法达到目的的幼童一般气愤、绝望,不禁对「我」的出世有着同样命运的母亲发问:“您是否也会为那个你所「爱」的混纺(由多种纤维混合而纺的纱)的「我」而感到羞耻?。”
12.『ポルターガイスト』
全专辑最单纯的歌曲,也是最绝望的歌曲,不然歌名也不会叫做『闹鬼』
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单恋,沉溺其中,发现是虚幻也不悲伤,其实内心早就知道这都是幻想,但无所谓,因为过程足够美好而浪漫,所谓爱情之骗局也变得高尚了许多。
误以为喜欢的男孩也喜欢自己,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吸引自己,进而输给内心强烈的悸动
为了博君一笑而训练自己,他却先一步用微笑带给我幻觉,“只因是我而笑!”
这样永无止境的幻象终会消退,在我看来仍足够美丽,因而为你唱响这首歌,且只为你。
对他来说我就是个这样阴魂不散,沉迷于妄想,自以为两情相悦的可怕对象吧。
13.『葬列』
随机播放时总会跳过这首,大抵是因为这首歌过于“疯狂”,以及尾奏的混乱,悲戚却又富有生命力。
开头各种乐器(二胡、提琴、手鼓)倏忽砸下,宣告『ポルターガイスト』的梦境已然结束,『意識』中所思考而得到的结局即将来临——因对逃出社会所附加的轮回所厌恶,用「堕胎」的方式来逃离。首句所言的写有「出生的意志」的「奇特的信件」即为被堕的孩童所写。显然,「我」现在是后悔的,拼命按压空气,仿佛想要把那个生命推回,但「遗骸已然消除」
,这世上没有桃花源,也没有悔过重来的后悔药。
二段,「我」认出了那成双的肢体,这是所谓「一半的意义」。这里认为「意义」是指社会给人附加的“结婚生子”的任务,一般而言不做这些事会被他人唾弃“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此刻,手术将结束,氧气抽干,这是一场完美的手术。
据说这世上没有桃花源,那所谓据说而来的话就一定为真吗?显然答案是不确定的。那么,哪怕世上没有桃花源,创造一个就好。「孕育而后丢失的勇气」,婚姻、生育使得「我」的勇气再度缺失,但既然「遗骸已然消除」,那么所谓「出生的意志」,便是最好的学习对象。
再度打开这封信,用更易理解的文字写来便是“凌空划过的小刀,将今日你我之间的胎盘划开,所谓胎盘也永远留在了‘今日’与‘明日’之间。今日将我吞噬,而后也不再会有另一个我出现,「因为一切皆为孑然」,看似都受限于轮回间罹难,细细看来却各有风味”
最后一段,视角转为「我」,彻底意识到「轮回」之虚幻,称其为「业障」,表明在其影响下,「仍未动工的建设」也会被不断还原。最后,「我」选择了以死亡来逃离,这也是唯一的解法,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接续者的是无穷尽的加速与混乱,但在歌曲最末尾,聚精会神仍能够听见开篇曲『宗教』,这时回看歌词,对「美味的糖果」的渴求,其实也可以是本曲里的孩童的愿望。
14.复览----对称美学
其实专辑中的对称,并不仅仅只限于以『茎』为中心的上下对称,从专辑售价“2323”日元以及本首曲目与『ドツペルゲンガー』的歌词内容有一定程度上的相近可知,去掉代表“K S K”的三首曲目之后,剩下被分为两组的曲目也有轴对称的关系,而对应的曲目歌词内容相近,歌词的主旨却大相径庭,正是『茎』之后主客体相交换的结果。类似的,『おこのみで』与『迷彩』都有对色彩的着重描写;『意识』是『おだいじに』中故事中「我」面对同样事件,更冷静的一面;『ポルターガイスト』与『やつつけ仕事』都有对电车这一意象的描写,并都有着一个「对象」,保有着爱情的纯真。
15.终章----专辑主题
回看专辑本身,以生物中“根、茎、叶”的结构,再次解构专辑,发现其完全贴合专辑的内核,『宗教』是根,是所谓轮回的基石,只有用此才能虚构出合理的谎言,并使人们“朝圣”,只有以此,才能够“枝繁叶茂”。但是「我」明白『宗教』的虚伪与假象,所觉醒的『茎』自然有所不同,但却导致了『葬列』中的结局,这又是为何?
其实这是专辑内在的悲观内核作祟,这点从专辑时长“四四:四四”便可从中一窥:日语中的「四」与「死」均发「し」音,音调相同,以此便暗示了结局。
再看专辑的宣传海报,也是同理,两个林檎分别身着黑、白衣,按从右往左的专辑曲序看,经历专辑后的林檎的眼妆变为烟熏妆,这里可以有很多解读,在此不多赘述。
此外,回到轮回这个主题,专辑中一共有三个人出现——「我」、对方以及「孩童」,还有提过几句的「母亲」。我认为这些都是一个人「我」(除了对方),只不过是在年龄上有所区分。「我」在轮回中成长,意识到轮回的存在,妄图从中脱身,却发现无处可逃,面对因一时贪图享乐而带来的“因果”,在堕胎后选择了死亡。
最后,什么是「轮回」?存在于天地自然之间的种族延续,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Revore
202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