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ietus专题 | 生命周期:caroline乐队专访
文/Patrick Clarke
译/语非
在伦敦南部的罗瑟希德,我相约八人乐团caroline的三位核心乐手:吉他手兼和声部的Casper Hughes和Mike O’Malley,以及主唱、原声吉他手、鼓手兼大提琴手Jasper Llewellyn。在三人成团之时,他们尚未发掘出能为日后组成庞大的乐队编制的音乐元素,而乐队后来又陆续加入了单簧管乐、萨克斯、小号、贝斯、小提琴和其他打击乐器,经过层层打磨,这支八人制乐团终于开花结果,创作出悠远而隽永的作品。以单曲“Skydiving onto the library roof”为例,这首歌以零散的循环段落为基础,催眠的节奏起伏中创作而成,而不受固定的节拍和旋律束缚。
caroline作为一支器乐纷繁而又凝练的乐队,你很难相信它的前身是一支棱角分明的二人摇滚组合,他们在2015年前后在东伦敦南部的一家酒吧的闲置大厅里排练。“我们有点后朋克风格,虽然我们听得不多,但那段时间后朋克很时髦。”Casper Hughes如是说道。在2012至2016年间,Casper Hughes和Jasper Llewellyn在曼彻斯特读大学时相识,后来两人去了伦敦深造。Mike O’Malley在2017年初入团担任吉他手,他是Jasper Llewellyn在苏塞克斯的童年玩伴,二人一同演奏阿巴拉契亚风格民谣。
以简约而轻柔的原声吉他旋律段为主干的单曲“Dark blue”是caroline于2020年签约Rough Trade时发布的首支单曲,早在三人成团之际已初具雏形,但当时的小样听起来已与最终成品的催眠曲风大相径庭。“这首歌以吉他和鼓打底,”Jasper Llewellyn说道,“比我和Casper Hughes组团时的作品更为舒缓优美。”
能够塑造如此催眠的环状式曲风,Casper Hughes归功于副吉他手Mike O’Malley,正因为他的存在,Casper Hughes的演奏得以更为简练。他承认自己的演奏水准不足以独立支撑起整支乐队。或许他对重复性旋律的偏好植根于年轻时热衷的浩室和科技舞曲,不经意间在往后的日子里生根发芽。
后续入团的还有打击乐手Hugh Aynsley、单簧管乐手兼萨克斯手Nathan Pigott(后替换为Alex McKenzie)、小提琴手Oliver Hamilton和Magdalena McLean、小号手兼贝斯手Freddy Wordsworth。乐队成员的增补过程恰如当年核心三人组在伦敦南部的酒吧里创作的歌曲——根据创作所需而缓慢生发。
“因为我们现场演出并不多,对什么是乐队也没什么概念”Jasper Llewellyn解释道,“成员的增补是以歌曲为基础,比如‘要是这里加点小提琴就好了’,于是就招来了小提琴手;‘演奏Skydiving…时我无法同时演奏大提琴和鼓’,于是Hugh Aynsley就来打鼓。我们并不是想组一个大型乐队,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合适,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八人制。”现阶段全体成员都是围绕核心三人组的全职乐手,但也难料未来会出现人员更替的情况。
正如Jasper Llewellyn所说,caroline从早期的即兴创作出蔓生的重复性旋律的特点已发展到成熟的阶段,乐队的演奏更具动感和张力。至于他们的音乐何以如此动人心魄,部分原因就在于此消彼长的节奏,就像单曲“Dark blue”里反复出现的吉他旋律段逐渐垒筑成缓慢移动的庞然大物。每当音乐沉寂下来,这正是caroline留给听众回味方才逝去的噪音之美的留白;而当喧嚣以难挡之势再临,听众的心绪将在余波未平的音浪中泛起波澜。在这一过程的往复循环中,我们情感的漩涡逐渐随之弥散开来。
如今caroline所抵达的境界可以用“大音希声”来形容。就“大音”而言,鼓声和吉他回授如同雷鸣,八位乐手演奏出的巨大声响振聋发聩;就“希声”而言,Casper Hughes说:“我们实际上是精雕细琢的,对每一位乐手的演奏都很挑剔。大家都是优秀的音乐人,并且将个人特点和风格融入其中,但绝不掺杂无足轻重和空洞无物的内容。”即便是在访谈中,他们三人也会进行严谨的自我分析,他们会认真思考我提出的问题,如果对细枝末节有分歧,也会互相探讨以给出答案。用Jasper Llewellyn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过虑者。
这也促成了caroline“氛围化”的风格,这个标签是他们时常听到的听众反馈,他们也欣然接受。在单曲“Dark blue”的MV中,他们在一处抽干的泳池内演奏,乐音回荡在紧邻的池壁之间。在现场演出中,他们也乐于将音乐的律动与室内布景形成互动。歌曲大段的留白、嗡鸣和循环段与场地水乳交融。正是出于此原因,caroline热衷于在另类场地进行演出,在访谈间隙路过布鲁奈尔博物馆的隧道深井时,他们也着迷于此地。Jasper Llewellyn给同伴们分享了他的想法:在位于刘易舍姆的埃尔夫森路轻铁站的通道里演出,这是他蹚水时偶然途经的地方,那里有漫过地面的浅水滩和悬垂天棚的钟乳石。
只要条件允许,他们就排列成圆形阵来演出,这一队形最有利于乐手之间的体态暗示和交流,八人在圆圈内随律动协调地眼神交汇、下颌交错。Jasper Llewellyn说道:“我们也在地面上与观众处于同一高度演出,与人们亲近的感觉很棒!彼此间并非四目相对,而是将目光聚焦于场地的中心点,朝内部看。”
他们正在创作首张专辑,并持续探索音乐演奏与不同场地交融的多样性。有的歌在东伦敦创意园Total Refreshment Centre录制,有的在专业录音室录制,有的是在卧室里用iPhone录制。这为作曲打开了多种可能性。他们将运用更为复杂的制作技术和更为成熟的采样以实现音景交互。
“此前我们作曲都是一起在同一房间内演奏,你在唱片里听到的每个音符都是同时录制而成的。但我们现在反其道而行之,将那些并非统一录制的音乐并置起来,以近乎粗糙的方式加以拼贴。”Jasper Llewellyn如是说道。以拟定名为“Eavesdropping”的单曲为例,早先是在抽干的泳池内用iPhone录制,与后来的录音室部分曲段相融。”
他继续说道:“如果前半首歌在离麦克风很远的泳池内录制,可能后半首歌是用很精细的电吉他和鼓来录。我们该如何在极端的距离之间取得同样的艺术效果?在现场表演时这个方法会奏效吗?也许我们会预先将完整版采样过后在现场上播放……”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为此难为情道:“谈到这里,我就开始绕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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