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暗黑童话与多元宇宙：NewJeans的首次冬日回归和时髦舞曲旋律之下的暗流
导言：
这篇文章乍一看像是影评而非乐评；不过也正如南韩女团NewJeans在新单曲“OMG”中所表达的那样，视觉上的冲击甚至盖过了听觉。好听的流行曲似乎已经不足以满足她们去给外界传递更多信号。在2023开年之际，青春靓丽的NewJeans和她们的幽魂一起，在美好的皮囊之下窃窃低语，重新定义着“偶像”。
不同于夏日出道的处女作展示纯粹的青春热力，韩国女团NewJeans在这个冬天的首次回归带来了一丝寒意，还有一股隐藏在时髦舞曲旋律之下的暗流。“OMG”发行当晚，成员范玉欣（Hanni）谈到MV的主题：“Ditto”和“OMG”的MV都像电影，二者或许类型不同，像是两部电影，但有着相同的主题。每个人，你是谁？你去哪？
“OMG”的第一句歌词是“这是一首献给你的歌”（이 노래는 it's about you baby），甜蜜而忧伤的情歌缓缓展开，而隐藏在UK Garage这样俱乐部舞曲旋律下的是一股暗流，隐晦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偶像与粉丝、现实与虚拟之间关系的暗黑童话。
看完“OMG”的MV我的第一感受是“充满短片的质感”，但在第二遍、第三遍一帧帧地浏览完画面和歌词后才发觉这个寓言的丰满程度：用心理疾病患者的医患关系来指代有毒的、着魔一般的亲密关系，甚至还暗喻着偶像与粉丝之间的“假亲密关系”。歌词中的那个“他”毫无疑问指代的不仅仅是迷恋的对象，也可能是互联网用户、精神科医生、心理疾病患者，还有偶像们的簇拥——“饭圈群体”。
“Ditto”和“OMG”叙事的主题都让我想到了一个词——着魔（Possesion）。
1.视觉先行的寓言故事：“着魔”的是医生还是病人？偶像还是粉丝？
除了开头Hanni模仿乔布斯来了一出黑镜式的苹果广告，结尾处的“NewJeans的多元宇宙”这两大亮点，正片部分的视觉表达也有迹可循。顺着Hyein打开的书本的目录（封面标题是“MyLoveStory”），或许就能明白这些眼花缭乱的视觉背后的喻义。目录列有七部文艺作品，四个经典童话故事和三部电影。
其中的蹊跷之处毫无疑问是这三部电影，突兀地被列在童话书目录里。四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无一例外地都以年轻女性为主角，除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控诉现实的黑暗，其余三者都讲述着年轻女孩拥有魔力般地蜕变成长、等来王子、获得爱情的故事。至于另外三部更加“成人”的电影，究竟为什么是它们，还有待观众们去解读。
《初吻》的情节无需赘述。由法国导演吕克·贝松执导、阿佳妮主演的电影《地下铁》则讲述了一个有些荒诞、忧郁而又唯美的现代爱情小品故事。但影片最大的魅力还在于作为一部喜剧片呈现出的另类趣味。至于《荒野猎人》的意义呢？熊对应的是童话里的王子吗？Hyein的幽灵暗示电影片名“亡魂”（TheRevenant）？
结尾处，Danielle对同伴们大喊：“你们都不记得了吗？我们是NewJeans呀！”率先“清醒”过来的她质问镜头背后的导演：这只是在拍MV吧？又或许五小妹们真的是演员，扮演着偶像这个角色。是真实的偶像，抑或是虚拟的偶像？是亲切的、充满魅力的偶像，抑或游荡于流媒体平台和网络方块里的倩影？
到这里，“OMG”这个暗黑童话发出了最后一重拷问：对于偶像、粉丝和听众们而言，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拟？
紧接着，画面闪回：过往的MV、现场活动录像、互联网上的官方物料等等……现实与虚拟交织组成了“NewJeans的多元宇宙”。最后回到了“Attention”MV的开头，自以为是医生的患者Minji按下了暂停键，招呼着四个病人结束幻想，回到看护房。此时，真正的医生拿起了病人的画稿，他望向窗外，幻想开始在城市上空恣意地生长。
2.暗黑童话和女孩们的宣言
NewJeans试图去打破那一堵“第四面墙”，把经典童话改写得更加暗黑，一并被击碎的还有粉丝滤镜和流行神话。关于这五个女孩的信息自去年夏天起在社交媒体上被迅速传播，在制作人闵熙珍的带领下逐渐引领起新的KPOP潮流。她们的组合名“新牛仔裤”好像在传递这样一条口号：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时尚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复兴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R&B潮流，以时髦的俱乐部舞曲为基底诉说青春物语，为韩流注入新鲜活力的NewJeans如今已是大红大紫的流行明星。她们的前辈所经历过的一切果然早早为NewJeans的未来提前蒙上阴影，偶像们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尽是资本操作的暗箱，裹挟着那些原本像我们一样平凡的女孩，像发条玩偶一样没日没夜地跳舞、歌唱（或者是像Hanni在MV中“扮演”的智能手机那样，无时无刻不为用户提供着娱乐途径）。
在“OMG”这个寓言故事中，NewJeans想要告诉大家的可能是：纵使无力而又绝望，在这样一个时代，偶像的命运似乎注定是变成恶灵的化身，操纵粉丝着魔，但她们不愿放弃纯洁、恢复成天使的样子。就像“OMG”的歌词一样，“他就是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He's the one that's living in my system），但依旧“由衷地希望他能够挺过难关”（I was really hoping that he will come through）。QQ音乐将“He's the one that's living in my system”翻译成“他就是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表面上看十分浪漫，“魂牵梦萦”一词实际上弱化了英文歌词的语气，但精准地体现了亲密关系令人着魔和迷恋的特点。
总之，令人欣慰的是NewJeans为我们带来了更加隐晦却非常有力的表达方式，曾经一度代指“韩国女团”的英文词汇“girl crush”（形容女子团体的受欢迎程度）如今正在慢慢演变成“girl Krush”。新叙事正发生，NewJeans也在五代女团的日记本里清晰地留下了属于她们的笔墨。
2022年夏天出道的NewJeans用复古潮流开启了新一轮的KPOP时尚，她们的首次回归就像事先声明的那样，的确带来了一份独属于冬日的寒意和冷酷：关于偶像与粉丝、现实与虚拟，一股隐藏在时髦俱乐部舞曲旋律之下的暗流。如果说流行乐和时尚一样，都像个轮回，那么NewJeans似乎在向世界宣告着什么。我一直觉得好的复古流行乐就像夏天里冰可乐的第一口，恰到好处。但NewJeans似乎不愿意仅仅给大家奉上一杯冰可乐。在2023开年之际，青春靓丽的NewJeans和她们的幽魂一起，在美好的皮囊之下窃窃低语，重新定义着“偶像”。
最后，笔者想要论证的只是：NewJeans的回归单曲“OMG”表达清晰且富有创意。如果读完了文章的你也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关系。不要害怕“着魔”，和NewJeans还有MV结尾幻想晴天里的小动物们一起，尽情地去跳舞和颠倒世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