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桃花源的别样芬芳——李玟《每一次想你》
在《每一次想你》专辑中，姚谦基于演唱者自身气质做了不少“收敛”处理，由此成就李玟出道至今最文艺的一张唱片，CoCo盛夏骄阳的热辣奔放在姚谦的“文艺滤镜”下化为春日晴晖的温暖和煦。纵然有“生不逢时”的遗憾，这张专辑却似李玟歌唱道路上偶然误入的“桃花源”，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别样芬芳。
《每一次想你》专辑，演唱人：李玟，由台湾新力哥伦比亚唱片于1997年5月14日发行。
壹·可可的圣诞派对
1996年6月发行的同名专辑打响了李玟加盟新力唱片（Sony Music）的开门红第一炮，随后公司乘胜追击，赶在圣诞季来临前为她推出英文翻唱专辑《CoCo's Party》，这也是她继现代派时期《Brave Enough to Love》专辑后的第二张英文录音室专辑。
华语歌手发行英文专辑是上世纪中后期华语乐坛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彼时大中华地区的部分国家（新加坡）和地区（中国港台）率先实现了政策开放和经济腾飞，居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与相对落后的本地流行乐发展形成巨大落差，欧美和日本流行乐正好填补了这一缺口，在华语乐坛催生出大量的翻唱作品。基于地域、文化和风格等原因，日语歌曲更易于本地化（重填中文词），对英文歌则更倾向于直接翻唱。台湾老牌天后黄莺莺在七十年代录制的多张英文翻唱专辑均创造了惊人的销量，而同时期的香港歌手林子祥和杜丽莎等也是翻唱英文歌曲出道。齐豫八十年代发表的英文专辑《Stories》叫好又叫座，以至于此后九年时间她都只发行英文专辑，滚石唱片继而将英文翻唱的路数推而广之，大多数九十年代的滚石系歌手都曾有过英文翻唱专辑问市。
说回《CoCo's Party》，这张专辑收录有九首翻唱歌曲和一首原创歌曲。通过九首翻唱，李玟展现出强大的英文演唱实力和驾驭多种曲风的能力；而唯一的原创，首波主打《It's a Party》则是CoCo走向国际的第一步。《It's a Party》由九十年代美国流行乐坛顶级制作人Walter Afanasieff（以下简称Walter A.）操刀，这位巴西裔音乐人当年有多“顶”呢？列几首代表作大家体会下：《Hero》（Mariah Carey，1993）、《My Heart Will Go On》（Céline Dion，1997）、《I Knew I Loved You》（Savage Garden，1999）等。促成这次跨国合作的正是牛姐前夫、时任美国Sony Music总裁的Tommy Mottola。他在听过CoCo的唱片后，“认定她是新力唱片全亚洲范围内最值得栽培和最重要的艺人”，因此亲自出面邀请Walter A.为其制作歌曲。宣传文案称“Walter A.用半年时间反复聆听李玟所有的专辑唱片，找出她的特色，再花三个礼拜写出《It's a Party》”，虽有夸张之嫌，但不得不说，Walter A.的确异常精准地抓住了CoCo独有的嗓音特质，而这绝不是之后攻美专辑《Just No Other Way》追求的传统黑人骚灵大嗓，而是一种“略带淘气的节奏感”（事实上，后来的《Exposed》专辑就对这一特质进行了充分的挖掘和拓展，因而贴合度和完成度都相对更高）。
关于《It's a Party》还有一则趣事。这首歌是Walter A.与另一位音乐人共同创作的，他就是2013年凭借超人气单曲《Blurred Lines》“横骚”Billboard排行榜的Robin Thicke（他俩还为Michael Jackson联合创作过单曲《Fall Again》）。然而，当CoCo在2015年通过社交媒体晒出她与骚宾的合照时，有粉丝留言希望他们能继《It's a Party》后再次合作，孰料她竟回复：“OMG! I didn't even know he wrote that! I will have to tell Robin he wrote that for me!”，不愧是“美丽笨女人”呐！
贰·杰夫和他的朋友们
《CoCo's Party》专辑在台销量突破50万张，宣传期结束后，李玟返回美国重拾学业，这也是她当初与新力唱片签约时坚持的条件之一。成绩优异的她在一众offer中选择了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生物系，在专业选择上，CoCo是想圆承袭自父母的医生梦；在学校选择上，她则接受了麻吉大哥黄立成（Jeff）的建议。不要看如今的李玟一副“社牛”模样，其实她在台湾娱乐圈发展多年交到的朋友并不多，而L.A. Boyz的三位成员就是她少有的私下有往来的圈内好友，这大概得益于他们相似的成长背景。听说CoCo要返美复学，黄立成向她推荐了距洛杉矶仅40分钟车程的加州大学尔湾分校，他表示“我的家人，包括Stanley（黄立行）和Steven（林智文）都在那里，可以照顾你”。李玟在Irvine就读期间，Jeff的确对她照顾有加，还介绍了很多他的韩国朋友给CoCo认识，“大家常常聚在一起，像家人一样”。而在黄立成的这些韩国朋友中，有一位日后在华语流行乐坛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他就是Jae Chong。
除前文提到的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同为“亚洲四小龙”的中国台湾和韩国也相继进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为本地流行乐创造了优渥的“生长”条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批成长于美国的华裔和韩裔音乐人带着当时在美国已然成熟的Hip-hop、R&B等音乐风格返回故土，并用这些新潮曲风打破了民谣和抒情在本地乐坛的垄断格局，成长于洛杉矶的“洛城三兄弟”和他们的韩国朋友们正是这场音乐革新浪潮的代表人物之一。1991年，黄立成和胞弟黄立行及表弟林智文参加台视“五灯奖”秀出酷炫的霹雳舞步，这也是Hip-hop文化首次出现在中国台湾的主流平台。1992年，L.A. Boyz正式发片出道，旋即风靡全台乃至全亚洲（在大陆的影响力相对有限），成为国语Hip-hop和R&B音乐的先驱。尔后，曾为L.A. Boyz作曲的Jae Chong及和声的Kim Jo Han被韩国经纪公司发掘，与另一位成员Jun Lee组成Solid于1993年出道，成为韩国第一个R&B组合。1997年，Solid组合宣布解散，Kim Jo Han单飞成为韩国最重要的R&B歌手之一，Jae Chong则转型幕后制作。
Jae Chong在世纪交替的华语乐坛成绩斐然，由他主导制作的《黑的意念》专辑和《Baby是我》专辑分别将黄立行和李玖哲送上了第十六届和十八届金曲奖的歌王宝座，他个人也凭前者入围了最佳专辑制作人奖；女歌手方面，那些年唱西洋节奏型曲风的几乎都与Jae Chong有过交集，如萧亚轩（《Cappuccino》、《L.o.V.e》）、蔡依林（《Baby Face》、《乖乖牌》）、林忆莲（《Now or Never》）、张惠妹（《无所谓》）等，而李玟是Jae Chong参与制作的第一位华语女歌手，《每一次想你》专辑正是他们长达十数年合作历程的开端：一气呵成的Hip-hop舞曲《爱你是我的自由》（Track1 词：Mr.101/曲/编曲：Jae Chong）为专辑火热开场，饶舌和搓碟元素点缀在欢快节奏间，搭配CoCo行云流水的骚灵唱腔，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徜徉爱河的幸福，鼓励女性自由勇敢地表达爱意。《爱你是我的自由》是李玟出道以来第一支正式排舞的MV，舞蹈编排在此前CoCo柔媚的风格基础上设计了一些更有力道的动作，让她的性感透着阳光与活力；另一首由Jae Chong操刀的作品是融合Hip-hop和R&B的《Still in Love with You》（Track9 词：楼南蔚/曲/编曲：Jae Chong），“节奏”的确拥有神奇的魔力，这首歌的鼓点规律其实和《爱你是我的自由》近乎一致，但仅仅是降低了行进速度，编曲的氛围便从“奔放”陷入“纠结”，连vocal中一波三折的转音也仿佛在哀叹迷失情海的捉摸不定与患得患失。
相较于Jae Chong紧贴洛城潮流的时尚前卫，老搭档鲍比达的制作手法则相对传统，与上张专辑中《爱我久一点》一脉相承的R&B舞曲《明天一早的决定》（Track7 词：楼南蔚/曲/编曲：鲍比达）便是如此，曾经我认为编曲中的管乐运用很“土”，无非是当时欣赏不来这种Old School的表达方式罢了，如今听来，萨克斯风与李玟年轻时能量和元气爆棚的歌声实属绝配，尤其是副歌那句“爱了吧”，高亢嘹亮，如晨曦般光明灿烂。
叁·“半边天”与“常青树”
《每一次想你》专辑同时也是李玟与制作人李振权（Jim Lee）的首次合作。翻开Jim Lee星光熠熠的履历表，相信你会惊讶于其职业生涯所达到的高度、广度和深度。李振权出生于香港，十岁开始到美国生活，爱玩音乐、搞乐队。大学毕业后回港，机缘巧合下与麦伟珍等人成立制作公司，发掘陈慧娴并为她制作了出道曲《逝去的诺言》。九十年代初，李振权赴台湾发展，师从李宗盛，参与过张艾嘉、周华健、杜德伟、苏慧伦、黑豹乐队等早期滚石系艺人的专辑制作。千禧年前后，Jim Lee持续发力，合作过的歌手几乎涵盖了那时华语乐坛的“半边天”：林忆莲、张惠妹、张信哲、陶喆、王力宏、郭富城、陈奕迅、莫文蔚、萧亚轩、许茹芸、陈慧琳等，并凭借《公转自转》专辑（获奖）、《Special Thanks to…》专辑（入围）和《原来…林忆莲》专辑（入围）三次提名金曲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奖。可贵的是，在华语乐坛黄金年代繁华落幕后，他并没有止步不前，成立Working Master（主动音乐）耕耘不辍、薪火相传，曾为张靓颖、杨宗纬、张杰、林凡、符致逸、刘惜君等后辈保驾护航。直到近年，Jim Lee依然有《双影》（Sandy和阿妹合唱的《如懿传》主题曲）这样有影响力的作品问市，艺术之树长青如斯实乃凤毛麟角。
《每一次想你》专辑中，Jim Lee制作了三首风格迥异的歌曲：第二波主打《等爱降落》（Track6 词：邬裕康/曲：梁伯君/编曲：李伯杰）是李玟最擅长的美式R&B大歌，“氛围感”尤为突出，前奏牵引着CoCo灵动的转音徐徐降落，“蓝色/橘色/紫色/满城霓虹/点缀荒凉的夜空”，瞬间让人置身于斑斓的城市夜色。张惠妹御用词人邬裕康功底深厚，“我在街头你在天空/泪水各自汹涌”、“爱是钥匙恨是枷锁/请对自己宽容”，这些流淌着都市气息的爱恋絮语加上李玟收放自如、如泣如诉的演绎，成就了多少乐迷心中经典的“夜空情歌”。《每一次想你》专辑香港版额外收录了《等爱降落》的粤语版《虚线》，为CoCo日后发行全粤语专辑埋下了伏笔。
《伊甸园》（Track3 词：楼南蔚/曲：李正帆/编曲：李伯杰）的曲子出自浪漫唯美系音乐人——李正帆（代表作《最浪漫的事》、《我是女生》和《宁夏》等），冒着粉红泡泡的编曲加上主歌Bossa Nova的轻松节奏，予人以法式香颂般的梦幻享受。这样一首诉说小女生甜蜜心事的作品，或许诸多少女偶像都可以演唱且可能会大火，但CoCo依然用独特的律动和即兴为这首歌打上了她的专属印记，创造出更高级的听觉审美；布鲁斯风味浓郁的《猫》（Track4 词：许常德/曲：王治平/编曲：李伯杰）则成功发掘出李玟嗓音中慵懒、神秘而冷艳的一面，后来的《美丽笨女人》和《撒野》都可以视为这一风格的延续。这首歌原本的曲子相对较“平”，但李玟在录音时“完全随性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唱完后连Jim Lee都说：“糟糕了，我看写曲的人会说：‘诶，怎么我的歌变成这个样子？’”，然而面对如此浑然天成的成品，我想王治平老师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吧，哈哈。
肆·半个ABC的真性情
《每一次想你》专辑的英文名称是《Sincere》，纯真与诚挚，正是音乐总监制姚谦为这张专辑定下的基调。透过这样的企划概念，亦折射出22岁的李玟——这位香港出生、美国成长的“半个ABC”——眼中的感情世界：她与他人的联结，她的真性与真情。
熟悉李玟的乐迷都知道，在她的生命中，亲情永远是第一顺位。当初李妈妈带着三姐妹远赴异国他乡，历经酸甜苦辣，她再三告诉孩子们：“在这个世界上，家人最重要，一定要互相支持、互相爱护、互相帮忙”，因此“家里的四个女人特别团结”。大姐李秋林（Carol）和二姐李思林（Nancy）同样才貌双全，都在选美和歌唱比赛中取得过不俗成绩。CoCo出道后一直梦想与两位姐姐合唱一曲，于是姚谦为她们量身定制了《我的翅膀》（Track8 词：姚谦/曲/编曲：鲍比达）。三姐妹的嗓音各有千秋，大姐温柔婉转、二姐亮丽甜蜜、妹妹灵动大气，共同演绎出姐妹间的深情厚谊。两位姐姐先在香港录音，当李玟在美国录音棚听到姐姐们的歌声时潸然泪下，因为“很感动，心愿终于实现了，可以跟大家分享属于家庭的温暖。”
爱情，在年轻的CoCo心中又是什么模样呢？从专辑Ending曲《爱你是大麻烦》（Track10 词：姚若龙/曲：吴旭文/编曲：钟兴民）里或许可以窥得一斑。制作人原本的思路是希望李玟“轻轻地唱”以示哀怜，而她却认为“爱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用更直接的方式表达，把感情放重一点”，所以这首抒情摇滚的副歌持续高能，真声高音一波接着一波，听得出歌手的嗓音机能已近极限，以此让情绪得到激烈而彻底的宣泄；这样一个在感情世界里“直来直往”的女生，大概率不会沉湎于爱恨纠缠而无法自拔，因此对于《每一次想你》（Track2 词：姚谦/曲/编曲：鲍比达）这样的苦情歌，尽管李玟的业务能力足以将其演绎得丝丝入扣、动人心弦，但却很难从自身找到情绪共鸣点，所以CoCo当时并不喜欢这首歌，在姚谦“连哄带骗”下才进了录音室，没想到最后却成为专辑同名曲兼首波主打。然而，文艺作品的魅力恰恰在于它不会被初创者定型，而是随着时间推移和大众传播不断蜕变发酵。就像当初被《每一次想你》打动过的常石磊二十三年后与李玟在《我们的歌第二季》的舞台相逢，两人即兴合作再度唱响此曲，CoCo梨花带雨令人动容，相信那时的她对这首歌会有不一样的体会吧。
面对难以共情的歌曲，CoCo选择了“情感借位”，她在采访中提到，录制《每一次想你》时她注入的其实是“友情”，因为在美国念书的她“非常想念台湾的家、朋友、歌迷和工作伙伴”。这般思念之情同样在《路上》（Track5 词：姚谦/曲：梁伯君/编曲：钟兴民）中溢于言表。这首歌在打击乐与和声上融入World Music元素，借非洲大草原的原始辽阔描摹归家路上的欢欣与憧憬。为配合作品风格，李玟演唱时转音用得格外克制，只作局部点缀，长线条的旋律走向搭配歌手宽厚的声线，实现了vocal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延伸感（后来的《月光爱人》也采用了相似的演唱方式）。
伍·姚谦眼中的维纳斯
《每一次想你》专辑的封套上，CoCo身着纯白露背蕾丝，颔首垂眸，纯洁典雅如东方维纳斯。多年后，蔡依林在《怪美的》MV中用维纳斯雕像譬喻“他人视角下的自己”，而《每一次想你》专辑大概就是“姚谦视角下的李玟”。筹备这张专辑期间，CoCo全程在美国上学，连录音都是在周末抽空进行，可以说除演唱外，她在这张专辑其他环节——企划、选歌、制作和包装等——的参与度近乎为零，相对而言，音乐总监姚谦的话语权则被放到最大。
在我心里，姚谦是千禧年代华语乐坛“都会文艺系”的翘楚，他在曲风形式上全面拥抱西洋流行，而在内核立意上又能保持中式审美，真正做到兼容并蓄，制作的唱片时髦精致而不失文化底蕴，这样的特色在维京时期的萧亚轩、林忆莲和刘若英等歌手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可以看出，在《每一次想你》专辑中，姚谦基于演唱者自身气质做了不少“收敛”处理：比如，上一秒CoCo还是《爱你是我的自由》MV里热舞的比基尼女郎，下一秒却又化身《每一次想你》MV中游走信笺的女文青；又比如，相较于上张专辑浓墨重彩的五颜六色，《每一次想你》专辑在艺人造型和视觉设计上多采用粉红、水蓝和米白等突出气质的色调……如此这般，成就了李玟出道至今最文艺的一张唱片，CoCo盛夏骄阳的热辣奔放在姚谦的“文艺滤镜”下化为春日晴晖的温暖和煦。
凭借《每一次想你》专辑，李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入围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演唱人奖，然而这张唱片的销量却未能延续上张专辑的辉煌，仅位列1997年IFPI销量年终榜第17名。说起来，这张专辑多少有点“生不逢时”的遗憾，当时的台湾流行乐坛对女性歌手的主流审美正处于从一个极端（含蓄婉约）走向另一个极端（野性奔放）的过程中（在同一份榜单上霸占前二的张惠妹便是最好的佐证），因而《每一次想你》专辑的“收”无意间在歌迷的期盼上踏了个空。而在2000年前后，大众审美逐渐在两个极端中取得平衡，所以姚谦以类似模式打造的萧亚轩就获得了空前成功，假如《每一次想你》专辑晚几年发行，或许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正因为这张专辑在商业上受挫，姚谦对李玟的打造重新回到了“放”的路子上，进一步强调她的洋妞特质，《Di Da Di 暗示》专辑和《Sunny Day 好心情》专辑接踵而至，让CoCo跻身华语天后之列，尔后又一路高歌猛进迈向国际，从此与“文艺”二字几乎绝缘。回过头看，《每一次想你》专辑好似李玟歌唱道路上偶然误入的“桃花源”，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别样芬芳。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