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田》，关于「北暮」和「彭元春」，关于我的来处

大田，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我找不到合适或精确的词语来形容那些年住在那里的感受；我本以为作为孩子，感受大多数会是迟钝后觉的，长大以后的记忆也多半变得模糊；但我虽然早已经远离那个年纪，我却好像一直停滞在那个没有长大的年月里缝缝补补，自我攻击与自我劝服。 “十八岁之前，我的生活里遍布着「小武」的踪影，我的父母，我的邻居，我遇见的摊贩和路上闲逛的人，从工地回家却没有领到工资的人；当他们只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时，我从没好好地阅读过他们的表情，直到我的身体渐渐远离那片土地时——我才感觉，我离他们越来越近。” ——2021.9.23 我叫彭元春，这个乍一听和红楼里「元迎探惜」颇有关系的名字实则和诗意毫无关联；名字是算命先生取的，因为我出生的农历日期和小阳春相连；而元，就只是长辈寄托一点现世的愿望而已；钱，是我们家多年以来永恒的命题；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或者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北暮本来是多年前写东西时用的笔名，后来因为大家通过文字或音乐认识我时先看到的都是「北暮」这两个字，又因为这个名字也足够简洁；所以后来大家这么叫，反而让我觉得有归属感，因为这个名字承载了我的表达和我联结世界的方式，所以它也就沿用了下来；至于「艺名」，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事；有些时候，有人问起我——“你为什么要叫北暮？”大多数我都选择性回避或者以「青春期时的非主流」一笑而过了；其实我是害怕我真的认真起来，别人也就会认真地嘲笑起来；只有偶尔在一些相对舒服真诚的场域我才敢认真地把名字的来由讲出来——我想愿意读到这里的人，你们应该也都是真诚善良的人；所以我想再讲一次，用文字。 “在十七岁离开县城去到另一个陌生城市上学之前，我从没有真正离开过大田、河堰、开县；出生一两个月时，我跟随父母南下，他们进厂，爷爷一边捡垃圾一边带我；不过据说也没通过捡垃圾赚到多少钱，反倒是因为捡垃圾捡到不少零钱，但这些也都只是听说，那时的记忆应该都早早被丢进我的走马灯里了；几个月以后，我又和爷爷坐上北上的列车回到大田，父母后面那些年一直在外打工，工厂、工地，而我从大田的幼儿园到河堰的小学初中、再到开县的高中，我和父母的生活都不停震荡着，只是很少重逢；再到小学五年级的暑假，也或许不是五年级；时间太久远，具体时间已经不清晰了；那时又一次短暂地离开了开县，或许是一周，也或许是四天；去的地方还是重庆，只是离主城稍微近了些；但因为是父母工作的工厂，所以会偏离城市，和我平时居住的地方差别不大；之所以印象很深刻是因为到那里之后我水土不服，身体很不适，这是第一点；其次是因为那些日子里的某一天，我哥带我去了一趟主城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悬浮在空中的地铁，第一次吃到了叫做「蛋包饭」和「汉堡」的东西，第一次看到可以无限续杯且冰镇的可乐，因为对那时的我来说，可乐一直都是奢侈品，多数只会在过年的饭桌或者红白喜事的席桌上才会喝到；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城市所带来的直接而相对客观的冲击，此前我对城市的感受仅仅停留在——去到住在县城的亲戚家里时的小心翼翼，害怕脱下鞋子后袜子是破洞的，害怕自己的脚因为走了很久的路而全是汗味和臭味，害怕自己不会使用冲水马桶，害怕自己从厕所出来后水会弄脏白色的瓷砖，害怕自己身上不干净。而那一次在主城的经历，虽然短暂，也只是去了一次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店，虽然也在进店的时候紧张，但那天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至少不是仅有耻辱和畏惧的，这可能也是我一直没有遗忘那一天的原因；在那之后，我的生活里依然没有悬浮的列车、续杯的可乐、炸鸡或汉堡，但那些东西并没有伤害过我，或者说，不愿意让那些东西来伤害我；初中时，学校依然在河堰镇上，我在学校里不断逼迫自己成为「最好的人」，因为我只有是「最好」，我才有机会能够离我想要的东西近一些，才能有一些机会做自己的事情；我不愿对不起父母，所以我选择了对不起自己；初二，镇上开了一家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的店，那时我一直叫它「哼多味」，直到一两年后和朋友聊起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了，那家店应该叫「享多味」；在河堰上学的那些年，好多次路过那家店，但我从来没进去过——我一直记得那个时候曾告诉自己的话，吃过一次的东西，不一定要再吃第二次。这些叙述已经离话的源头太过遥远了，但既然决定了要真诚地说，那我就这样继续讲下去了；之所以如此繁杂地提到两次「接近离开」的经历，只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北」这个字，因为在离开大田、河堰、开县这些地方前的十七年，我都从来没真正从身体或心灵上远离过这个地方，在好多年儿时的幻想里，北方是一个彼岸，可能它不一定是美好，不一定冰天雪地，也不一定繁华热闹；只是北方这个概念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一个地方和大田是不一样的，原来对于生长，其实有可能会有另一种可能，原来有一个地方的四季和这里是天差地别的，仅此而已；或许我这辈子也不一定会去北方好好看看，它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永恒的彼岸；但那个彼岸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存在着北方。——此外，又回到之前引号里的那句话，也正是因为我从距离上离开了那个地方，我才有机会，好好地，看一看它。” ——2022.8.11 至于「暮」这个字，我想到之前匿名信箱的一个提问。 问—— “还记得夏天汉丰湖的那个电灯泡乐队吗？我们这群歌迷在等你们哦。” 答—— “我当然记得那个夏天，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 因为那个夏天第一次遇到了可以一起弹琴唱歌的人，可以一起写歌在紫蓝色的夕阳里听湖边水声的人，遇到了很多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的朋友。 那个夏天我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也不像现在一样封闭自我，畏畏缩缩。 我很珍惜那个夏天。 以前我觉得“有些人致死都在怀念某个夏天”很矫情，词句很做作；可时间越是过去，就会觉得不论这句话的遣词如何，可是它的表达，对我来说，并没有夸张。 也很谢谢你还记得那个夏天，那个夏天的电灯泡乐队。 只是很多事或许真的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控制的；很遗憾，或许我们不能再以原来的“电灯泡”再见到你们了。 希望有一天，不论何时，不论各地，不论何种形式；我们还能有机会，我，我和电灯泡还有机会在湖边唱歌吧。 湖边的夕阳真的很美。 祝好。” ——2021.6.25 附上一九年夏天最后一次演出后写下的文字，现在看或许有些许矫情，但情绪都是真诚的。 “破碎而动人的吉他弦响，吹乱琴谱的夏日晚风，瓶中即将迟暮的玫瑰，湖边流水荡漾回响，撕裂而温柔的勇气；拉开的啤酒，互诉衷肠的泪光，送你们的花，哑声中的纪念；不说话，什么都可以有，未说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留在湖边的影子，下次花开再会。” ——2019.8.7 文字里看起来像意象的东西其实都不是意象；夏日晚风不是为了「浪漫」而写的，湖边的风和黄昏都是真实的，瓶中的玫瑰也是因为那一天是七夕，是我负责联系店家，购置了许多玫瑰在那一天晚上卖出；而《勇气》是那天我们最后一起大合唱的歌，撕裂，温柔，这两个词我现在已经基本不再使用，歌也没在唱过，但看到时，我还是觉得用来形容那首歌是无比合适的，甚至连「电灯泡」这个名字，也都是源于我们准备在七夕演出的自嘲；说来也荒谬，那一次演出竟然就是「电灯泡」这个名字的首演，但在我心里，也是最后一次演出；而一九年那个夏天，也成了我人生里的第一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夏天。 因为一个字而说得太多是自我表达被压抑太久的表现吗？——或许，但我其实想说的是，那个夏天，那个湖边，那天傍晚的黄昏、夕阳真的很美，这些如今不再出现在我生活、眼睛和文字里的景物或名词，他们真的曾鲜活地在我的生命里烙下过一个个的落日。 是一九年那个夏天让我坚定地认为——暮，并不是一个做作的名词；它曾如此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生活和生命里。 “这个世界太多精致了，太多璀璨，太多灯光下的闪耀，太多意义，太多美好，太多人群里的喧哗和笑声，太多阁楼之上悬空的正义，太多的酒杯相撞，酒里什么都不剩，只剩快乐和此刻，太多的话我听不明白，太多的话我不会讲，太多的场合我像下水道的垃圾一样藏了又藏躲了又躲，太多的人我都害怕，太多的太多我都只敢保持沉默，还有太多想说的话只能隐秘地虚拟成无人知晓的文字或旋律，我还在为谁说话，我还在为谁表达，不知道，这世界太多我不理解了，太多我都无法融入，可我毫无办法，这世界那么多的人声鼎沸街道，你可在某一个街道的角落遇见我吗，如果你遇见我的话，可以给我打一声招呼吗，或者让我为你写一首诗，不关乎浪漫，也不关乎理想，让我们一起为这世界的街道的角落写一首诗，哪怕没有一句优美，精致，那又如何呢，对吗，毕竟我们在角落相遇；这个世界，总有人流窜在角落，不是吗。” ——2021.11.1 我并不是为了一个名字而说这么多，更不是为了叙述自己的故事所以写了这张专辑；只是我想通过我所仅有的文字的方式，把「我为什么是我」的一部分暴露在文字里；因为这次不是「北暮」在唱歌，是「彭元春」；所以，「我为什么是我」非常重要。 就像我之前在《妓与诗》的后记里写—— “开始写小说是很久远的事情，小时候在十分闭塞的环境里生长，身边的人也好，能接触到的信息也好，都是十分有限且片面的。很多话没有场合说，很多情绪没有办法表达；文字成了唯一的出口；在依靠音乐之前，我先依靠的是文字。” ——2022.2.15 我只是想通过我仅有的方式尽可能真诚地告诉你「我为什么是我」，文字是可行的方式；至于文字之后的音乐，那是不可控的，我也并不想控制它；音乐是自由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墙壁就突然坍塌下来，四肢和五官也坍塌下来，就这么来了，就这么来了，毫无征兆。” ——2022.5.19 “有人做社会栋梁，就总有人做建成栋梁的钢筋，木材，螺丝，水泥，关节，骨头，血肉，老茧，就总有人做散开的骨头和血肉组成的新时代的注脚，不是吗？朋友。” ——2022.3.24 “前一秒诗歌选刊的人在和我聊什么诗歌偶像和提名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下一秒就要面对，这点钱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些天，荞麦面能不能吃得别那么想吐，没所谓的幻灭，诗歌是屎味的，音乐是荞麦面做的，去你妈的艺术。” ——2022.5.18 “五年级后，我搬离了村里的瓦屋，去了镇上父亲花光积蓄建的新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逐渐远离了那个上学需要走近两个小时山路的小学一年级时的自己，也逐渐远离了辗转在学校附近各处租房的时光，远离了在晚间扭捏地从一个单间水泥地房到别人贴满瓷砖放着精致沙发的房间里极为安静地看一会电视的时光，尽管那些电视对那时的我来讲，实在很无聊，但那已经是那几年里唯一能让时间不那么乏味无聊的珍贵记忆了；后来在镇上住了两三年后，一次因为爷爷突发心脏病回老家，当时正好是暑假，哥哥骑摩托车载我回了老家，幸好，那次爷爷是第一次犯病，所以犯病后并没有离开人世；从老家搬去新房后，上学的路程从两个小时缩短为半个小时，道路从石子、河流、独木桥变成了平坦的公路，那两年就奶奶和我在镇上的房子住，爷爷还是在老家种庄稼，生活，种庄稼，生活，基本没有任何的娱乐，除了一个老旧的音量十分大的可以播放音乐的小音响之外；直到上了初中以后，我寄宿，奶奶才有时间在乡下和爷爷待着；那次爷爷犯病，村卫生院的医生过来输好液，让爷爷先稳定一些再去医院检查，在这个间隙，奶奶在厨房准备炒两个菜，正好也是晚饭的时间了；我在厨房里闲逛，我看到放猪油的罐里很多小蚂蚁在爬，他们或许因为太老了都没有看见，碗柜里很多黑色的污垢，案板的夹缝里也粘着很一次次剩下来的菜的碎屑，房子里的桌椅也都看起来很不干净，在那个瞬间，生理性地觉得这里好像那么不适，那么脏；但马上觉得，脏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我不过离开这里两三年，而且也经常回来，我明明在这里住了十年啊，哪有什么脏不脏的呢。” ——2022.7.27 “风扇转动着，体感温度和室外温度好像已经有了很大差异；想起18年那个时候被一个朋友推荐给了另一个学校的吉他社社长，那个人吉他技术很好，在学校负责很多晚会的举办；朋友说可以认识认识，说不定还可以指点一下我写歌；尽管现在我的吉他依然弹得很烂，但对比起那个时候，现在也算勉强是个入门了。可那个时候已经写了很多歌，因为好多旋律都是一瞬间冒出来然后被记录，所以后来弹唱的时候总是会找错和弦；去见那个人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了，总之那个时候已经入夏了；去了他住的地方看到了他屋子里的设备，看到了电脑和声卡话筒，还有好几把吉他和音响，他没和我多说话，我也不敢说话，那一整天我都很紧张；后来他带着音响去江边唱歌，开始之前我给他唱了一首自己的歌；歌没唱完，被打断了；他开始说我和弦的问题，我也知道有问题，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一直说着，我却什么也没能听进去，紧张，还是紧张；他后来还说了我的曲子也有问题；还说了好多问题，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后来他去江边唱歌，我在这边坐着，过了很久，他让我去唱一首歌；我能完整翻唱的歌一直不多，也不敢选很高的歌，所以那天唱了一首很低的歌；我唱的声音不大，能听到旁边的人在说我故意压着嗓子，还有说声音很做作的；其他的话也忘了，或许当时也有夸我的呢，只是我没有听到；现在想想，其实当时他们说得也都很对，和弦是错的，旋律是奇怪的，声音是做作的，直到现在，很多旋律依然不规整，很多和弦我还是不会找，很多声音好像依然不完美，而且从17年过来，快五年了，感觉一切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这一点也不励志，我也励志不起来；只是觉得，当时对自己打击那么大的一天，那么紧张的一天，也会变成几年后在手机备忘录里的一段文字；庆幸的是，我还在写歌，我还在表达。” ——2022.4.12 我把这些屈辱的、不体面的东西翻找出来，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困境和无力，我是想说——你看，这就是我；无论如何，这就是部分的我；我在尽可能地剖开自我，在你决定要聆听我之前。 看完前面这些文字便忘了「彭元春」或是「北暮」吧，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知道我是我就好；因为关于我的一切从这一段文字开始便消失了。 比起记住我，我更希望你能记住河坝边的点点，夜瑰里朦胧洗涤月色的乡音，遥谣里嫁到钱庄的二嬢，吃得少跑得多的秋儿，南方铁道里背井离乡的年轻人，水中回音里的无奈的父亲和离世的女儿，因为母亲被人贩子杀死而多年流窜于陌生家庭无法回家的永勇，满月里那个再也不会相见的人，汇美天伦里十三四岁便去东莞谋求生存而无奈误入歧途却无法折返的女孩，离婚里对婚姻失望的父母、对城市感到害怕且孤单无力的孩子，拿不出彩礼的老张、没法修新房的老刘、没钱做手术的老李，酒吧里那个唱着流行歌曲的尴尬喜剧演员左右，虫虫飞里，那个没有归宿的虫虫。 关于专辑，我想说些什么；或者说早就有太多的话比「彭元春」或「北暮」重要许多，但我还是要克制地表达，对于自己的叙述可以毫不掩饰地进行；但对于专辑，我应当克制一些；让音乐留给音乐，所以——以下的文字，我只做感受的分享，不做情绪和内容的引导；因为专辑最独特的那一部分是由听者来完成的，而不是我。 《大田》歌曲顺序 1.《Intro：大田》2021.5.11 2.《河坝边》2022.3.15 3.《夜瑰》2020.3.31 4.《遥谣》2022.6.10 5.《秋儿》2022.3.26 6.《四季》2022.4.18 7.《南方铁道》2021.11.21 8.《十五的月亮十六圆》2019.8.16 9.《水中回音》2020.12.15 10.《永勇》2021.12.16 11.《满月》2021.11.10 12.《汇美天伦》2021.3.27 13.《离婚》2021.3.25 14.《晚安曲》2022.9.3 15.《老张》2021.5.3 16.《阿三》2021.5.1 17.《酒吧》2021.3.25 18.《Outro：虫虫飞》2019.8.16 《大田》 ——“玩泥巴，山上跑，看星星；找神仙，挖宝藏，晒月亮；小时候我有，许多的愿望；比如说，我想飞；飞过村头的那座山，是不是就可以看见那片海？” 我们家在大田相当于独户，姓田和姓张的属于我们那里的大户，所以异姓人被排挤和忽视是常态；而我们家所处的位置又很偏僻，除了旁边有一处瓦屋之外，就只有对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家土墙屋；所以我的童年时代是基本与「玩伴」这两个字隔开的；陪伴我的是老式的电风扇，我把嘴巴放在上面发出近似机器人的声音；或者是爷爷奶奶干活的地的旁边的半干半稀的泥巴，我把他们捏成各式各样和「美」毫不相关的形状；有时是带上一个装肥料的红色尼龙袋子或是宣传计划生育的大红布跑到山上假装自己是神仙或者飞人，从一座山头飞到另一座山头，飞的方式往往是靠语言的力量——“咻~”语言总是能超越现实的束缚；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行为也能算作是我对抗贫瘠生活的一种方式；一直以来，我对浪漫这个词的使用非常谨慎，但如果用在那时候的我身上的话，也的确算作一种同乏味生活抗衡的一种浪漫主义了，尽管这浪漫主义是含杂着泥土和枯枝败叶的——泥土并不一定会有清香，更多的可能是家禽的粪便。 《河坝边》 ——“在河坝边边有一个女娃儿她叫做点点，从小就心灵手巧洗衣做饭哪样都得行，但家里的人都不满意特别是妈和老汉，想的总是把自己女儿变成别个屋媳妇。” 这首歌只有四句，但我却觉得四句并不少；这四句对我而言，很重。 上初中时，班里有一个女生特别文静，基本不和班里的人有任何交流，只是偶尔和身边的同桌说几句话；她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也算不上最差，是中下的水平；后来我慢慢看着她的成绩越来越不好，整个人的感觉也越来越沉闷——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来学校，将她和她的文具全部带走。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班里有人说她回去结婚了，有人说她留级过年纪比较大，还有人说她已经怀孕了，还有人说她以前和别人乱搞；这些话我不清楚，也不愿去了解；我当时只是记得几天前她还在教室的后排安静地写作业，而今天那里空空如也。 再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怀孕了；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后，所以不是班里人传的那样，她明显是结婚后才怀孕的；几年后我又再见过她一次，带着一个小孩，背上绑着一个背孩子的背带——那时我在想，她明明都还是一个孩子。 那时，我还在二爸（其实是父亲的姐姐，但因为习俗，所以叫「爸」）家住过一小段时间，他们有一个邻居——一个女孩，剃着寸头，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小孩很可爱。 我问二爸她多大？她说十七。 我问孩子爸爸在哪？她说犯事了。 住在那里的人都说：“早生孩子早享福，等你孩子大了你都还没大，正是享福的好时候。”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二爸的女儿，也是十七岁时就嫁出去了。 《夜瑰》 ——“星星在笑月亮，玫瑰开在云上；萤火虫的诗句，融雪夏日流光。” 这首歌是献给我的爷爷和奶奶的，彭学付，杨天碧；在最早写这首歌的时候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熄灭人间的萤火，点燃天上的星星。” 这些年总是想起他们，念起他们；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恍然发现——他们已经在生命里消失了好多年了；尽管他们曾是我接触现实世界唯一的触角和我的唯一支撑。 后来总是遗憾，他们哪怕能再多活一些日子，或许我就能和他们多说些话，就能带他们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他们是我唯一不畏惧和恐慌的亲密关系，他们走后，我也就避无可避了；时常在想，如果他们还活着，或许我现在面对世界的方式会温和些，或许我接触世界的灼烧感也能减弱些；但这些都只是幻想。 无法长大 随生活长大的我们， 心底总会有一些无法长大的， 关于故里的， 美好事物。 —序 无法长大的， 是红砖青瓦的平房里， 黄昏后的袅袅炊烟。 门前，梧桐树下 ， 一张小木桌，三个板凳， 一荤一素。 天上的星星， 都围着我们， 坐着，笑着，闹着。 不说话， 一切都很好。 那样的夜晚， 有好多次。 有好多次， 都想定格时间， 不愿长大。 那样的夜晚， 无法长大。 无法长大的， 是夏夜萤火的闪烁， 朦胧里洗涤月色的乡音。 光影里，星夜下， 一段旋律，几句歌词， 只闻故里。 周围的萤火虫， 都绕着我们， 飞着，舞着，笑着。 只听爷爷的歌声， 一切都很好。 那样的夜晚， 有过许多。 有好多次， 我都想在那个夜里， 做一个酣甜的， 不会醒来的， 关于故里的梦。 在梦里， 什么都没有， 可什么也都有。 那样的夜晚， 无法长大。 无法长大的， 是温柔流淌的话语间， 乡间生动而浪漫的故事。 凉板上，蝉声里， 一段坎坷，几处浪漫， 终于故里。 耳畔的轻蝉， 在这夜里， 欢呼，舞蹈，终于睡去。 只听奶奶的故事， 一切都很好。 那样的夜晚， 我依然记得。 我想， 用一个透明水晶， 把那夜的星光，萤火虫， 都装进去。 照亮回家的路。 我想， 用我的心， 把那夜的那个梦境装进去。 梦境里， 什么都没有， 可什么也都有。 那个夜晚， 无法长大。 ——2019.5.9 三年半以前的字句应该能更好地表达现在我所不能表达出来的情绪，因为我知道不会再写得出这样轻盈的文字。 《遥谣》 ——“月下的凉板一片一片都被照亮啦，冰箱的醪糟水都被我偷喝光了，风车上的薄荷棍都快要化啦，门前的椿芽树炒鸡蛋香；推磨喔，摇磨；推粑粑，请嘎嘎。” 有些童谣，只有合适的人唱出来才会觉得感觉是对的，如今自己再唱起，只剩孤单。 醪糟在闲置的旧被子里闷出香味，后来总是在冰箱里很快消失；风车和稻穗枕头下的薄荷棍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总担心会被热天气蒸发掉，但奶奶兜里的薄荷棍总是神奇得永远不会化掉；门前其实没有椿芽树，反倒有一颗不长枇杷的枇杷树；而别家送来的椿芽拿来炒鸡蛋我又不喜欢，还是鸡蛋比较好吃；椿芽，和我五行相克。 《秋儿》 ——“你我一样，屋头没得太阳，抽支烟，集装箱，好多趟；我们一样，饭盒不太干净，吃得少，跑得多，好多趟。” 这是这首歌仅有的两句词。 百度百科的词条是这样解释的秋儿的——做零时工的或在什么单位或地方当办事员的，俗称：秋儿；川东有一句话是：你一辈子都当不成老板，只有当秋儿的命。 想起三个月前，我妈晚上突然在家里的小群里发了一句：“什么都要节省，比如这家还在重庆买了个房，空调都不准开。”文字的上面是一个小孩子正在睡觉，旁边放着便携式的手握小风扇。 这几年哥哥的女儿出生之后，我妈一直在带我侄女，相当于短暂地离开了以前打工的地方；后来侄女大一些了，我妈找了机构，学着做月嫂和家政。 那天她在群里发了之后没有人回复，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复；我觉得我很冷漠，但我自己的状态实在不知道和他们沟通，长年如此，我也很无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我想等我自己变得好一些，就可以相对平和地和他们交流了，我也能好好地给他们一些真实的能量，因为我实在太害怕互相伤害了。 我妈平时接的活，就是既要负责带孩子又干家里的活，也就是家政和月嫂同时干，但其实拿的就是辛苦打工的钱，并不是被当作「月嫂」对待，而且中间机构还要抽去一大部分；那次去的地方，家里人很抠门，空调不让开，也没有给她安排睡觉的地方，只是让她睡阳台；而阳台除了热之外，他们家里的房间又是通的，沙发上或是近的卧室里有人打呼噜的声音特别大，所以根本无法睡觉。 她后来说：“主要是呼噜声太大了，其实睡阳台都还好，主要是呼噜声根本睡不了，阳台又没有门。” 但我想，阳台怎么会还好呢——重庆的高温没有善待过任何一个人。 一周后，她提出了结束这份活；家里的主人一分钱也不愿意给：“是你自己偏要走的，又不关我们的事。” 从那离开后，她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资；除了中间的机构为了「息事宁人」，不影响「品牌形象」，象征性地给了两百块「红包」。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说：“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活得很艰难，可我也活得艰难，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尽管我已经原谅了或是接受了他们对我的伤害，但我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我想只有等我活得没那么艰难的时候才能真正和他们说上两句话吧。” 这些事、这些话其实都和歌无关，但又都有关；这些事塑造了我。 《四季》 ——“春天，带来了夏天；夏天，带来了秋天；秋天，带来了冬天；冬天，啥子也没有带来。” 这首极短的清唱是翻找手机录音时发现的意外惊喜，没再重录，没加伴奏；就这样，轻轻地唱完四季——意义就在无意义的旋律和简单的词句里。 《南方铁道》 ——“火车，在倒起开；你眼睛里头的火也要熄灭。摩的，的把手儿旧了；开着它去不到南方。挽住我，搂住我，的腰杆；除了这个，好像啥子也搂不住。” 这也是一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歌；它本来是朋友接的一个活，朋友正好找到我，我也感兴趣，于是拿起吉他就直接写出来了这首歌，旋律和歌词都没有任何卡顿，很自然；但后来被甲方一次次修改贬低、挖苦讽刺，但直到最后也没有选用这首歌；当时是没有想过这首歌会再被唱出来的，一是因为他人的评价着实不好，二是因为这首歌本来就是一瞬间因为一个活而写的；但过了几天，我再无意间哼起这首歌的时候，意外地觉得很好听，而且很真诚，而且后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首歌一直没能让别人满意，因为别人是带着范本来的，我写了属于自己东西，当然不论怎么修改，都不会是别人想要的那个范本的样子；这是一首关于离别的歌，一首没那么沉重的，离别的歌。 另外，歌曲开始前的人声采样——来自于我去年暑假回重庆时，火车在前方轨道因大雨塌方而停运后车厢内的声音。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高高地挂在树中间，心上的人早已不见，躲进记忆里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想念的人不在身边，落寞的枕头也未眠，明月带去想念；十五的月亮圆又圆，温柔的月色照两边，一边是我的笑脸，一边是你的容颜。” 时间：2019.8.16 地点：开县实验中学厕所旁 人物：彭元春 陆恩 彭元春和陆恩在学校厕所旁的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站着聊天，然后彭元春看到天上的月亮，问了陆恩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彭元春：“今天的月亮怎么这么圆啊？” 陆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然后他们一边聊天，彭元春一边哼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句词的旋律；后来回家之后，他就把这首歌写完了；这就是它的全部了。

《水中回音》 ——“你不要，再送我；这条路，它不好走。我不敢，再回头，黄泉路就要我自己走。我们说好咯，不管囊个样，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 关于这首歌的最终版，要感谢两个人。 一是帮这首歌二次编曲的人——孙伯洋。 “真的很谢谢你，因为好多时候很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东西很平庸，因为很多时候就几个三和弦扫来扫去，对于吉他确实不擅长，也因为这个对自己的作曲也有时候很怀疑，但其实有很多的旋律，我写的是特别的，但是总会被自己抹杀掉，但听到你的音乐和我的碰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原来不是我的东西不好，只是它可能需要合适的载体，是好的东西能让我看清自己的东西，因为你的东西好，所以也能给到我支撑，让我觉得，原来我的歌有了很棒的编曲以后，它也是很棒的，它并没有那么差劲，真的谢谢你啊。” 二是帮这首歌混音的人——覃楚鹏。 “好像从认识以来麻烦过你很多次，总是经常给到你一些破破烂烂的轨道，一些耳机录出来的人声，一些二十块钱盗版话筒录出来的人声，一些听起来都十分廉价的伴奏，但每次你混完之后，我又会觉得——原来自己的声音其实没那么难听，自己的歌没那么垃圾，只是自己的制作水平和录音水平太有限了；其实这张专辑本来没打算找你混音，我觉得实在太麻烦人了，但最后还是因为这首歌太过特别，且又加入了弗朗明哥吉他；所以还是又发过来了这首歌的打包文件；反正不论怎么样，真的很感谢你，这些歌如果只是停留在我的录音机或者平板里，他们不会有好的归宿，甚至都不会被小部分人听到，你把他们装饰得更加好听——让他们不至于死在娘胎里。所以从某种程度上，你干的活接近于极限接生。” 至于这首歌本身，我不想多言，也无需多言；表达在歌词里，情绪在音乐里。 最后，我放上另一首歌《桥下无人》的歌词，他们几乎同时被写出来；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女儿；我把它放在这里，也算是父女重聚了。 桥下无人 天黑咯，马上就要落雨，村口那座桥，留不住水 天黑咯，坟上长了草，我囊个弄，囊个弄，囊个弄，也弄不掉 天晴咯，雨早就停咯，村口那座桥，啥时候修好咯 天晴咯，雨早就停咯，我的女儿，你去哪，你去哪，你去哪，我找不到咯 天晴咯，雨早就停咯，村口那座桥，早就修好咯 天晴咯，雨早就停咯，眼泪也不留咯，我的女儿 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 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 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 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你走嘛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张家兵 生于大田村 死于山西太原市 张家兵 生于赵家村 死于河北石家庄 张家兵 生于马家镇 死于广东阳江市 张家兵 生于锅铲坝 死于吉林长春市 张家兵 生于大田村 死于山西太原市 张家兵 生于赵家村 死于河北石家庄 张家兵 生于马家镇 死于广东阳江市 张家兵 生于锅铲坝 死于吉林长春市 天晴咯，雨早就停咯，眼泪也不留咯，我的女儿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黄泉路不得再回头咯 《永勇》 ——“弟弟，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还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你？不知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一定要找到你。” 歌词来源于赵永勇的日记。 赵永勇，7岁时被人贩子拐卖。 ——百度词条内关于赵永勇的介绍。 其他——《对话曾被拐的赵永勇：亲眼目睹母亲被人贩子杀害》

《满月》 ——“你，晓不晓得，今年的荷花，开得好好看咯；我也已经要不再十八，姐姐早已经出嫁，嫁了个好人家；今年过年，娃娃就满月啦。” 我没在杭州见过荷花，也没有姐姐；我不知道这首歌可以对谁而唱，谁又会听。 歌只录过一次，那天是雨天；只有一段词，不知道旋律会如何发展，后面的口哨已经同和弦不和谐了，但没想过再录；那天想的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我知道，我那天一直在找可以听到这首歌的人；没找到，也找不了了。 《汇美天伦》 ——“推油，男人的皮屑，润滑剂，唾液；香皂，带血的卫生巾，安全套，避孕药。你的子宫好多岁，数不得；你的生日好多号，找不到；买个名字好多块，买不到 ，买不到，买不到。” 为了向刘老板讨薪，这些东莞女孩正在东莞市常平镇的五星级酒店汇美天伦层层叠叠的台阶和欧式廊柱那里与保安、协警对峙。《人物》记者在这里与媚儿接上了头，慌里慌张地聊了几句，她突然一把抓住记者的袖子，“得跑了”。我们就这么跑起来。往后一瞥，追赶我们的有 3 个奔跑的协警和一辆警车。其他女孩见状也要跟着我们跑，媚儿朝她们喊：“别跟着记者，不能让警察把记者抓了。” …… 这时冬冬还坐在老家徐州回东莞的 T162 次火车上，对丢了工作一无所知，知道了也满不在乎。冬冬是那种典型的新人，17 岁，青春得叫人过目不忘，头发又黑又粗，眼睛黑得像棋子，她正热烈地爱着大她 5 岁、干 KTV 服务员的高鼻梁男朋友，为了和他攒结婚钱，她成了一个桑拿女孩。失业推迟了她的婚事。 阿简对损失的 500 元请假费懊悔不已。失业之后她一直在改微信名字，头几天叫“汇美天伦太黑”，现在改成了“现实告诉我，每个人都不简单。” …… “我吃进太多东西了，推油，男人的皮屑，润滑剂，你不可能理解那有多恶心，不停地冲凉皮肤也毁掉，还有天天穿高跟鞋摆奇怪的 pose，脊椎骨头变形，隔一段时间就得去中医归位，再变形，再归位？但说到底最受不了的还是性。” 性交不可能跳过去，也不可能偷工减料。媚儿是红牌，每天一睁开眼，至少 5 个钟在等着她。会怎样？阴道经常要流血。附近的医生心知肚明，消炎，打吊瓶，打完回去继续工作。 带着点咬牙切齿之意，她接着说下去。“和内衣摩擦都会剧痛，走路，剧痛，不用说工作了。我能靠的就是意志力。每痛一下，我就知道，哦，我还活着，真的还活着，真的想更好地活着。” 这些话客人永远不会听到。在莞式服务的制度中，绝对不可以让客人怜香惜玉。客人必须感受到你的轻松、快乐和享受，一旦他心疼你，反馈给部长，这单就白做了。 ——《2014年腾讯年度特稿：东莞制造》 小时候总是会听到一些关于「不正当」理发店的传闻，总是会看到一些化浓妆的女人被人耻笑，总是会从一些大人的口里听到一些“某老人又去找鸡婆了”这样的玩笑话；好像在那时那些人们的眼里，「鸡婆」，「卖淫的」，这些词都是那些女人造成的；大多数人以为，是那些选择「淫荡下贱」的人在毁坏这个世界的公序良俗；而随着我越来越大，接触到世界更多的面，才知道，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没有给人那么多选择；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人在无法承担起整个家庭的时候需要被迫承担，承担物质的重压，承担精神的无限压制；很多人做了无法折返的决定，而大多数时候，其实少有人愿意做那个决定；但很多时候因为无奈，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已经做了决定就无法再折返——不是所有人都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完整歌词： 汇美天伦 推油 男人的皮屑 润滑剂 唾液 香皂 带血的卫生巾 安全套 避孕药 推油 男人的皮屑 润滑剂 唾液 香皂 带血的卫生巾 安全套 避孕药 1岁 14岁 17岁 你的子宫好多岁 数不得 912号 827号 376号 你的生日好多号 找不到 500块 1000块 1500块 买个名字好多块 买不到 你的子宫好多岁 数不得 你的生日好多号 找不到 买个名字好多块 买不到 买不到 买不到 推油 男人的皮屑 润滑剂 唾液 香皂 带血的卫生巾 安全套 避孕药 推油 男人的皮屑 润滑剂 唾液 香皂 带血的卫生巾 安全套 避孕药

《离婚》 ——“外面的风的总是很大，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家，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呐，你年轻的时候是否和我一样啊。” 一次即兴，关于离婚和成长；未重录，也无法再找到重录的感觉；手机录制于学校楼道，混响较大，偶有脚步声。 《晚安曲》 始于一次关于小熊的计划；未竟的计划。 《老张》 ——“老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让子女为难，怎么让他们不为难呢？怎么，不为难。” 这是我所经历和看到的大田里的人。 《阿三》 ——“阿三啊阿三，你瞅瞅隔壁家王老五，他又换了新家，添了新瓦，买了新沙发，你羡慕吗？” 空白——无解释。 《酒吧》 ——“你要活的话，必须听两首流行；一首叫廉耻，一首叫薄情；如果你没听过，希望你有机会也别去听；要实在不行，就让我来唱给你听；谢谢大家，我是左右。” 一个失败的喜剧演员和一个失败的流行歌手。 《虫虫飞》 ——“虫虫虫虫飞，飞到嘎嘎去，嘎嘎不杀鸡，虫虫要回去。” 我觉得，这是一首悲伤的歌；但你可以觉得不悲伤，这不是最重要的。 2022.8.6 北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