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那么多人,感谢我有最好的我们
如果不是高中最后那封校的60天,我对我们班的印象可能还很差:分班时由于选科原因我分到一个文不文理不理的班,女生忙着打扮、谈恋爱,男生上学带手机打王者,成绩稳居理科班倒一,甚至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晚自习前班里的一体机播放的还是韩国女团的热舞。当时我对这个班恨之入骨,希望早点高考早点离开,对高中基本上没有任何感情。
我们这届——2022年苏州高中毕业生——是饱受疫情影响的一届,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也是一模第二天,教导主任晚上宣布了一个消息(尽管当时我们都以为是愚人节玩笑):苏州市所以高三学生要封校了,不然就回家上网课。由于前一阵已经有封校的迹象,我妈已经给我准备好行李,我也经过思想斗争后决定住校,所以第二天,怀揣着小激动与小紧张,一瘸一拐(当时崴了脚)地踏着晨光走入校门,发现我们朋友们基本上都来了,跟好友一路抱怨抱怨说说笑笑,心情立马轻松下来。中午看了宿舍——很破旧,看了宿舍名单——跟我一个宿舍的都是原本我以为很吵闹不爱学习的家伙,当时心里,说实话,有点压力。
“大学住宿生活”提前到来了。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差,真别说还挺好的——大澡堂挺干净的,学校面积也不算小(春天还是很漂亮的),自由活动时间挺充足,老师也都很负责。
当时是四五月份,正值春天,白昼越来越长,天气越来越暖,也就在四月的某个晴天晚自习前,我们班女生放了这首《这世界那么多人》。当时我听了,就觉得超级好听,又让她们放了一遍,觉得有点耳熟。前桌转过来:“韩红今年春晚唱过”,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后来回宿舍问舍友们有没有听过,我对床的兄弟给我唱了一遍,我至今还记得那副情景:当时已经熄了灯,我们开了小灯,他半裸着上身,侧脸映照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前面摆着一本英语3200。他唱的怎样我已忘记,但这副温柔的景象却一直留在我回忆里,不曾散去。
于是我慢慢发现,我对同学们的看法改变了:我们室友们都很认真,那几个印象里“不学无术”、上课天天迟到睡觉的兄弟平常也都是听课的做作业的(我一直以为他们连作业都不做),甚至在我的带动下也能五点半起床学习了。那时我们班的同学都很认真,我在五点半的食堂看到的最早的那批等饭的同学大多是我们班的。不知是高三下还是封校的原因,或是都有,到校的都开始努力了(极个别不算),而且我与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其实不光是自己班,当时感觉整个学校都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一个熟人社会,去洗澡要打一路的招呼。
我的初中和高中差别很大,初中在校时间太短了,高中又是晚自习又是假期短,我们年级800多号人感觉是一直待在一起的,从高一军训,以后次次开学生大会,都是一个大集体,真的给我一种“命运共同体”的感觉,以至于我刚上高三时感觉:什么,我们这号人都已经一起混了两年了?怎么只有一年就要毕业了?记得当时疫情期间上网课的时候,每次早读都是800多人一起上的,包括线上会议都是全校一起行动的,大家分布在昆山的各个角落,但这些个时刻我们却好像彼此互相联系,一张关系网覆盖全昆山,虽然彼此分离,却有种种联系,一起奋战。封校更是增强了我这种感觉,以至于毕业典礼那天确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一起调侃德育处主任、一起干饭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高考前六天,我们放一天假回家。我上了我爸车点的第一首歌就是《这世界那么多人》,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回家路,有点失落:我一直很期待回家,但出来之后好像也就那样,很快没了兴奋,高考的紧张取而代之。人生大多数时候也不过如此。
高考一转眼就过了,六月十日回来仔细地听了这首歌,发现它的歌词真是高度契合我封校的那六十天。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么一群有意思的同学,“多幸运 我有个我们”,“命运中的晨昏”就是每天洗完澡穿过操场回教室的那些下午,我们毕业,“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晚自习课间去校门口望着街上发呆,下午洗完澡到没有人的空教室前自习一会,震川楼笑声嚷嚷,干饭洗澡的声音此起彼伏,“光阴的长廊 脚步声叫嚷”,高考结束第一天返校拍毕业照,打扫卫生离开教室的那天却是“灯一亮 无人的空荡”。茫茫人海中,相见本身就是一种缘分,能一起奋斗过,这样的回忆才是最珍贵的啊。其实封校并不是我说的这般美好,它是充满紧张与焦虑的,但记忆总是偏爱那些美好的回忆,我也就任它发挥,我相信记忆这么做是有它的道理的,知道老时光的美好,就要抓住当下,不浪费每一分钟。
记得前两年每次晚自习下课坐车回家时总爱跟我的拼车小伙伴说说笑笑,一边张望远处的高楼大厦,是万家灯火。每一户亮着灯的房间里都有几个人,他们也在谈天说地,可能说着我跟我的拼车小伙伴们差不多的话题,也可能是另外一种语言,但都与我无关,我所拥有的,不过是我身边的人罢了。在高架上看着车水马龙,远处万家灯火,我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大多都与我无关,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我能跟身边的人相处好,有个好好的我们,就够了。
还有一周我就要大学报道了,高考考的不好不差,去了一个父母满意、自己勉强能接受的学校。最后一次我们班也考出最好的一次,也算有个美好的结局了。
很感谢我的高中,让我的青春还算五颜六色;也感谢我的老师,他们尽心尽责;更感谢我的同学们,我们朝夕相伴,并肩作战。
我在高中经历了蛮多,想了很多,也变化很多。前一阵在空间里发了条我弹这首曲子的钢琴视频,本想当做一个结局,没想到被我不小心删了。这篇文章就算是对高中的感谢与道别信吧,老是想着过去肯定不对,过去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更加专注于当下。
这世界那么多人,真的很感谢我有个我们。
(图源学校微信公众号 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