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姑且叫复古,而我叫Renaissance
Disco和House的复古大潮吹了快两年整,现在才drop这一张就成fuccboi?还要自吹自擂文艺复兴?今天我Beyonce就要告诉你这些好听的玩意儿哪里来的,不仅告诉你it's made in a f**king black gay club,还要直溯根源地把这种跳舞音乐基因里的positive/festive/hedonism/don't give a f**k的ATCG核苷酸编码序列摆在你面前。
整体印象
艺术人格
OK,咱们一开始就把房间里那个大象给带出来得了。关于这个词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我们这里不想去关心,而是想找一找局长在这张专辑里的定位。又贵又美又有品味,这就是她明确追求的目标。Queen这个位置不管是她自己做上去的,还是别人捧上去的,反正现在Beyonce跟Queen Bee已经是庄周梦蝶的关系了,说不好是谁决定谁。
Azealia Banks可以去Brooklyn的地下夜店里浸淫一段时间然后在公寓里一边做家务一边做clipping。 Nicolas Jaar可以像处理金匠处理金属一样变形雕刻他的采样。Queen Bee跟这些人都不一样,她要把这么多制作人搞到工作室,拿钱养着拿枪指着(开玩笑),恩威并施让他们变着法子玩杂技,自己还得卖力演唱。这就注定了专辑的含“金”量不会低,几乎是一耳朵的事情。
至于说品味的事情,前述这些人那都曾经是各路高级taste的代表。而碧昂丝老是被认为有些尘土味。但是作为歌手和监制定位的她能处理的材料必然是一些“现成品”,让她搞点什么实验性或者五彩斑斓的新东西那完全是没指望的事。说大众一点,她不是Jessie Ware那种高阶级知性文艺女人,也不是Dua Lipa这种未来复古新鲜chic,更不是Lady Gaga那种hook专精而且披着电子皮搞摇滚的唱作人。说小众一点,她的音乐里没有Arca Sophie甚至是Charli这些人裸呈的那种内在破碎感与脆弱感,那种身体与心灵上被手术刀切割、赛博化稀释的感觉。
她的音乐里充满着命令式的喊话,不断重复的排比口号,更不用说ballroom指令控制着你的舞动。她的歌词里住着girls,chior以及和声的大量使用让她的身后仿佛始终站着一支army。Suol与RnB的让她的根源性强烈,Gospel的使用让她成为散播美丽散播爱的神使。她不是queen谁是。她不用把自己逼到什么极限,只要跟随自己的喜好就行。
所以她的文艺复兴必然变成能买来的、成熟的解决方案的大组合。雷击通好听又流行,玩拼贴高级,非洲鼓节奏chic,我就要这些。所以她必然贵得很明显、美得很标准、时尚得很具体。而也有人觉得她现在美得很悬浮,那当然,她现在人设本来就很“悬浮”。
Beat
专辑的制作讨论会上,我们的局长把墨镜往桌上一放,对一圈天价制作人说:我的舞曲最重要的就是beat,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才华,先把这个beat给我搞定了再说。而最终她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光凭beat和baseline已经能让这样专辑足够拿到70分。一方面four-on-the-floor贯穿始终,强劲有力而富有变化,要把市面上的state-of-art solutions玩个遍,钱已经砸出效果来了。另一方面,不仅一首歌里要来上两三个transition,还要尽量让歌与歌之间的transition无缝衔接,让你根本关不掉你的播放器,休想停止舞动你的散装腿脚。反正听多了你不买账也买账了,一堆bangers你能觉得难吃到哪里去。得益于制作上的杂技,不停切换的节奏与听感减少疲劳,紧凑的编排不停让你的注意力接收到新的悦耳信息。
这张专辑对于beat的重视从制作的运思一直到母带的mastering都是非常明显的。之前听先行曲Break My Soul的时候觉得太吵闹,因为我戴着耳机听的,高能量的欧陆house beat加上咆哮只让人觉得吵闹卖力。但是正式版的时候用音响外放听完全专,就觉得合理很多。完全说明这个EQ真的猛到一定程度,maybe这也是不能离“神”太近的原因(逃)。跳舞音乐嘛,不外放也没什么灵魂。
根源性
如果说从trend角度考虑,局长定调要做跳舞音乐,那么到底是哪个category?当然就应该是被大家说成“快被玩烂了”的deep house。因为这个category足够“黑”,足够“根源性”,本来就是吸收了Jazz 发展出来的支脉。不论是器乐上的丰富度,还是Gospel/Soul元素能够让vocal上的山路十八弯转音和咆哮怒音充分施展。猛起来就是舞池女王,野起来我就是Drag Queen,柔起来骚起来我就是Janet Jackson。更重要的是,deep house“时尚感”强。
其实这专辑越做越大,早就把deep house这个框架撑破了,RnB hip-pop jazz disco funk EDM Pop各种各样的Genere都拿进来百花齐放。Hyperpop Regeaton breakbeat这些时髦玩意儿也是一个都不差。碧局觉得自己已经兼收并蓄,百花齐放了,这还不够Renaissance?
当然局长老几件无限次回归:吵架式复读rap/ballroom/gospel当然是应有尽有。局长当然知道自己作为歌手的好底子在哪里,也知道作为icon自己的大票仓是哪些人。
不和谐
唱/词/曲三者出现一些不和谐,这也是大量乐评比较诟病的点,仿佛这种直接性的的嫁接搞出来一个文艺复兴式的奇美拉一样。Beyonce的唱永远是那么loud(吵),就是一个力量和柔韧都要点起来的vocal diva。创作运思上也要tough,流血流汗不流泪,可以骂不能哭,自信自尊第一位,女超人ego无限大。编曲怎么高级怎么时尚怎么贵怎么来,卢浮宫蓬皮杜MOMA威尼斯双年展一件一件往家里搬。总之她已经把她觉得最好的东西都扔进去了,但是有时候太满就要打架,可能分着听都还挺好。尤其唱功这回事,其实还要讲究合乐。Beyonce不愿意削足适履,于是即便穿花盆底她也要跳hip-pop。
既然这张专辑仿佛处处透露着抢了别人的歌的感觉,那么我们要是发挥点邪恶想象力,给某些track做一下假想的原唱如何?
Track-by-track
1. I'm That Girl
惊艳的开场,Beyonce的意图也就展现无疑,最时尚最高贵最有态度就是我的定义。Sophie式的剪切拼贴,arca的经典雷击通beat,可谓是时髦度+++。Beyonce以Aphex Twin的Windowlicker MV里面那长得像一节动车一样的edgy classy Cadilac完成了自己长达3分钟28秒的驾临仪式,只不过这次从里面钻出来的是觉得周围坏透了生活糟透了需要bring the beat in 透透气的Queen Bee。最后bassline巧妙变化衔接下一首,姐一头钻进deep house夜店里。
Cover: SOPHIE(forever) - I'm That Girl
2. COZY
经典的Deep house,bassline是这首歌的灵魂。虽然bassline已经cliche到让人想起好几首歌,但是不得不说这是结构上最好的地方。中间忽然一个"I'm Black"的transistion,来到category的场合,点兵点将各种颜色。我不是玩Pop的佳佳,color pallet不是you choose,而是交给我来paint。自信自爱很独立,cozy with my identity. 各色人士还在愁什么,点开Cozy对嘴舞动你也能暂时封神effortlessly。Remember 别人都是婊,而我是最婊。
3. Alien Superstar
这首歌一直在Acid味道十足的bad bitch category和一段Charli XCX式的hook之间来回摆荡。让人不知道这位女神到底从哪来,所以只能来自外星。老实说曲和词的割裂程度真的很大,尤其是hook要是认真品会不搭到让你想笑的程度。但是acid beat又真的很高贵好像对得起歌词里那些钻石和高定。最后突然clip到造神环节,老娘不装了,Vindicator SuperNova在一片Gospel Chior中飞升,冲破屋顶前往下一个场子。
Cover: Beyonce(feat. CharliXCX) - Alien Superstar
4. Cuff It
神局降淋Funk Disco Club,把舞台上的欧洲中年妇女暂时请了出去。局长觉得一直在舞台上swaying hips太小家子气了,觥筹交错点到即止真的好fake。还不忘搬出自己的singlelady老三件:重复命令式hook、brass和chior,一定要冲进人群甩头大喊口号才过瘾。这种不管在什么音乐里面都能做自己的能力真的好强哈哈哈哈哈。
Cover: Roisin Murphy - Cuff It (without yelling ver.)
5. Energy
在成功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场子之后,局长继续奉献传统艺能,政治性拉满仿佛lemonade 2.0。前半段还延续在funky的切分bassline里,但是歌词里的内容可不是什么good energy。后面画风突然一转,直接倾吐大量负能量。“别再沉溺于这种小资享受,看看外面是什么天”。过于具体的观念不作评论,讲老实话,一些songwriting一些metaphor还是蛮不错的。
Cover: Beyonce(feat. Roisin Murphy) - Energy
6. Break My Soul
一段十分sassy的DJ intro宣告Category Manifesto的到来,deep house的高能量把整个场子light up。女王把正能量对嘴灌,告诉你release everything,tough woman rises from the dust,最后又在Gospel Choir中水到渠成地封神。不得不说女王太强势了,“我就是要在house里面大喊大叫大彪怒音”应该也吓到不少人。
7. Church Girl
这个intro一听我还以为来到west coast, 法海要出来了。看似是sober的局长来到教堂前的一段confession,Gospel+RnB开始陈述起来。但是你说confession吧好像也没那么乖,强势的自我表达还是唱不了两句就要吼出来。也许就是一个半醉半醒的大状态,blue一下马上就站起来大跳我很好nobody can judge me. 我来这里只是justify myself,至于everyone in the party,神局警告已收到。
8. Plastic Off The Sofa
开始一段RnB奠定情歌基调,这个bass弹到心里去了。Jazz搞起来,let's tell some truth. 中间居然来了一段妹妹骚冷鸡的vibe,叫一声sugar浓情蜜意,开始情感自省。怎么能浪费自己唱RnB起家的vocal,大跨度高频率的转音炫耀自己so black的本钱,气颤音回归经典审美。编曲上的变化也跟Billes的自由操一样,粗数至少无缝切了四段,甚至还要跟下一首完美衔接。
Cover: Janet Jackson - Plastic Off The Sofa
9. Virgo's Groove
我就问你想不想突然来一句“Read my lips”
-Baby come over~~
-Read My Lips!
就连歌词都能连得上呢!也许是为了避免既视感过强,编曲上使劲往里塞细节:哇音吉他、上了autotune vocoder的和声、高切滤波的过门、满到像罐头笑声一样的人声切片。我要用cliche打败cliche,复古不就是拼谁的cliche又多又好吗?最后那一段仿佛向十多年前的尤老师致敬的vocal杂技,我都能脑补出来尤老师把这一段上移整个八度,上下穿梭炫技的场面。还有那个my↑↓←↑↓→←↑↓→life的花腔,真的很像黄龄(常石磊)附体。
Cover: Jessie Ware (feat. Mariah Carey) - Virgo's Groove
10. Move
拼贴感极强的制作来到了Brooklyn最edgy最classy的club,但是我们宇宙级rich的局长可不会bankrupt with expensive taste,丰富密集又精巧的制作轻松收入囊中。我已经可以教Anna Wintour做事,而你已经4年没有发片。
Cover: Azealia Banks - Move
11. Heated
雷击通beat回归,通篇的Coco Chanel继续向你展示咱们局长的rich程度。有钱缺爱的人设立起来,满身的粗花呢Chanel高定在这个舞池里仿佛是个累赘,毕竟物理意义上就让人热得不行,何况还有点needy。姐是不是有点过于classy了,这波是高处不胜“热”了。于是忍无可忍不再故作骄矜,boom kah kah把身上的Chanel撕个稀巴烂,露出了里面的Balenciaga高定胶衣。
12. Thique
露出真面目的姐要直接make love to your mind,整一个dirty talk不断的rich bitch的形象。Electro的声效不停whip起来,间接穿插erotic的诱惑片段。hmmmm,女王蜂要你好看。最后一段其实已经在往下一首悄悄过渡,用glith做了仓促(伪)终止。
Cover: Cardi B - Thique
13. All Up In Your Mind
脏脏的bass引出一首类Hyperpop式小品。专辑进入后半段Bee姐还不要消停,glith,autotune,synth+clap的EDM式编排忽隐忽现。Bee姐的舞池告白独具风采,套着小儿女外壳的大女人情歌。
Cover: Robyn - All Up In Your Mind
14. America Has A Problem
Hip-pop感十足的制作里充斥着大量熟悉的音效,熟悉的hook采样,甚至songwriting上音乐看得见Bee姐自己重复自己。最后一段的synth还比较出彩。
Cover: Britney Spears - America Has A Problem
15. Pure/Honey
恭请Beyonce回老家,Ballroom绝对女王驾临。Category is Beyonce. Kevin Aviance像个host. Renaissance点题,让人想起Pose里去博物馆偷衣服那一段。'check my technique'一语多关,看看老娘音乐杂技是不是美不胜收。Gospel/Soul插入散播自信美丽欢乐正能量,今晚每个family都是赢家,Celebrate!
Cover: 别人唱都只能对嘴
16. Summer Renaissance
剑指Madonna这不用说了吧?这个采样采到家门口了已经,图穷匕见,现在就要跟舞池告白一较高下。这还不够,It's so good的hook还要跟钙莉阿姨一较高下。(Applause是不是还要远程点名一下某位女士。)However,老娘是来猎艳的而不是「出会い」的,抓到之后把你扔到Cadilac后座好好house一下。如果说前半段还是别人的影子,那么后面就进入到越来越Beyonce的部分了。Ballroom女王式点兵点将之后是Gospel的灵魂释放,紧跟着时装品牌屋法语报菜名,甚至用法语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尚时尚最时尚,我在我的Chanel里,我在我的Birkin里,时尚得很具体。即便这个时候不用法语大声念出Renaissance,所有人也知道这个定名的含义。所以Renaissance最终的落脚点就是又贵又美又有品味,fabulous到旋转跳跃上天入地再接一个death drop。Beyonce以音乐性、人格性的方式定义属于自己的舞曲代表作,属于她的《舞池告白》《Fever》和《Artpop》。至于《What's Your Pleasure》《Future Nostalgia》,别人姑且是复古,而我是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
OK,到了这里我们终于能够明白文艺复兴究竟在复兴些什么。很显然,材料上,Beyonce保持了大量80/90s club里面原汁原味的ballroom/house/funk disco元素,上溯非洲节奏,下达urban Jazz RnB,外加兼收并蓄,对当下时尚的各类曲风的大融合把专辑变成一场桑巴狂欢节式的花车巡游with duck walk parade. 而在文化上,Renaissance更要完成对当时club community里自我释放自我肯定,乐观对抗生活的精神的追索。无论是在歌词协作上还是请来的制作人/icon还有beyonce本人的演唱上都在体现这一点。可以说在这种精神的统摄之下,什么曲风什么质料反而显得次要。她要的是House音乐在文化在精神层面的复兴,这是Beyonce真正U-N-I-Q-U-E的立足点。Obviously,在这个长达两年的复古浪潮作品序列里,others can never. 正如文艺复兴一样,不仅复活的是艺术质料与表达对象,还要重塑根源,复活古希腊的思想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