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评价就是好听

我个人是有点太爱戴佩妮的这张《被动的观众》，从昨天到现在的朋友圈看，和我差不多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个占了很大比例的观点是：“在女歌手们都争当神婆的趋势下，戴佩妮却一如既往坚持用忠于自我又实在是品质太过关的旋律来做创作和表达。”

大致上我是同意的，但我并不是觉得女歌手们的“神婆化”不好，很多女歌手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总会需要一个更激烈的姿态来输出一些和从前自己形象十分不同的音乐态度，而肆无忌惮的神婆形象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外衣，平日藏匿在“偶像”外表下的个人欲念、站在通俗立场不好表达的特别价值观便也有了合理的抒发口，而且也大有做得好的例子在。只是戴佩妮并不需要这个外衣，她的音乐一直都是某种“极致”情绪的表达，再疯癫的情绪和观点表达她用本真的样子就可完成（而且这一张《被动的观众》其实是她情感浓度相对低的专辑了），包括佛跳墙其实只是band形式的戴佩妮而已，本质上并没有太多不同

对那个观点我也有不赞同的地方，毕竟它听起来多少有点“多谢同行衬托”的意思，而我觉得这张专辑的好并不需要反衬，它就是新意与旧念、心意与久念等多重意义的好

之前我就强调过多次，戴佩妮是全创作歌手，她的词曲从没有假过他人之手，但在20多年，那么多张专辑和给别人的歌之后，她依然还能在这张专辑的旋律创作上既保留自己特色，又保持高质量，还能新意频出，不得不说她的创作力太惊人了。第一首《随风所欲》就是戴佩妮之前专辑并没有出现过的风格，有点点bossa Nova的闲适慵懒，和弦与节拍的捉摸不定搭配着编曲上特意营造的复古质感，脑海里瞬时冒出一个懒洋洋的Penny缓慢甩动着水袖跳着懒洋洋的舞，伴奏里真的浅浅藏了一缕幽幽的风声，初听觉得随风随性，实则每一个细节都十分有所欲地吹拂着耳朵，引人入胜。若有按顺序完整听歌都习惯，《随风所欲》确实是一首很好带入专辑的歌，而且它这“随风所欲”的基调也基本暗示了这张专辑的大姿态并不似她从前的专辑一般那么纠结与拧巴，更讲究的事一个自然流动

这张专辑的另一层新意来自于总体旋律，尤其前半张专辑，时不时会带来一些“咦？按照她以前的写法，这里应该那样，可是现在竟然这样，又有新的好听！”的听觉体验。还有一些小唱腔巧思，如《闹剧》中“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忽然出现的颤音、最后那用气喷出道“闹剧……”，《背信者》中“直到无法呼吸”甚至有点近似京剧的尾音等等，都是让人觉得这么唱好意外可是搭配情绪又十分合理的唱法，增加了可以令人反复琢磨的可听性

而这张专辑所呈现的旧念则在于，所有的词曲确实都so penny，再没有别人能写出唱出这么“粘稠”的旋律了。就连轻快的《多亏你啊》也是如此的气质。插一句，我觉得《多亏你啊》这首歌的编曲和她在《时光音乐会》上广受好评的《胆小鬼》cover类似，鼓点带来了夏天一般的热烈迷人。也是从《多亏你啊》开始的后半段，专辑带来了较为旧式Penny的旋律走向和情感表达，《怕冷》的自怜、《密室逃脱》的控诉、《后果自负》的怨怼，都是可以戳到不同心脏逼人大哭一场的苦情大作

戴佩妮还有一点好，她写的词从不落俗套，《三四点了还没睡》这种她常写的“不眠曲”（之前有《挂在半梦半醒之间》《逛街》），这次显然立意更通俗，但依然能写出“多羡慕枕边的人能如常一倒头就睡/还梦见我会戒掉咖啡/骗谁”这种符合整体调性又有通俗生活美感的词……

写了那么多，咱的意思就是说，这张专辑，真的是全专好听，戴佩妮，就是强。一定要比的话，打个比方，在别的女歌手都勇攀各式概念/曲风高峰，仿佛武林大会上高手各显神通拼个你死我活，此起彼伏高喊着“我会这个！”、“这个放着我来！”的时候，她仿若黄衣少女从天翩翩而降，只浅笑一声说：“哦？是吗？我只会‘好听’~”就站在了高手的尖端，脚底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