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e:短视者(或幻想家,或梦游人)的小确幸
(本文只讨论此歌歌词)
听了许久以前自建的某个歌单,终于听到了一首非情歌(当然,也许有人仍能将此解释为情歌),好像蛮感动的。
仔细看了几遍歌词,我发现此前我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词的意思(甚至连字面义都没怎么想过)。
副歌部分重复的“I-I-I I know that it's mine”“I know that it’s mine”“I know that it’s mi-i-ine”不断点题(Mine),主语也一直是“I”,显出一种施蒂那式的唯名论、个人主义、唯我论;但细读一下全篇歌词,似乎此意甚微。
如果作者把它的词缩写(改写)成以下这样,也许我可以把它吹上天:
生活离我而去
我握紧寸心碎片
直到那天
我在某座古堡
(它既属于我,又不属于我……)
发现了黄金
……因为我知道它是我的
目前的歌词是怎样的呢?大概就是“我”经历了某个挫折,一蹶不振,绝望窒息,感觉被生活所抛弃(然而,我想说:悲忱也是一种令人羡嫉的幸运)。然而“我”变了,“我”坚强地握紧(“hold on to”也可译为“坚持”、“坚守”等)自己的心的碎片,“'til it's time”,“我”会重新振作起来(百度百科上译为“能够将它们一一拼凑”,这怕不是把“pull”看成了“put”,而且没看清楚“it”),找回自己(也就是说,“修好”自己。Q音上译为“调整自己”,这属实搞笑,心都碎了还要“调整自己”,调什么调。还把接下来的“I know it's mine”译成“我明白这才是我该做的”,乱译也不能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应然规范好吧。百度上这两句是意译,窃以为译得还行:“重新找回自己 属于我的那个自己”)。然后,奇妙的事情来了:“我”在废墟里发现了黄金,并把它放进“我”的项链(Q音上意译为“绝望的残骸中发现一缕希望的金光 将其镶进我的项链里”,百度上意译为“我会在过往伤痕中得到经验收获 然后如项链般将其收集安放”,都是翻译带师。都把“gold”缩水成一个单一的有限能指,后文和“放进项链”还衔接不畅。实际上,在诗歌语言里,具象化的语词常常比抽象化的语词更丰富、更深刻、更像一个萨特说的“微型宇宙”。接下来,Q音相当离谱地把中心句“I know that it's mine”译成“我知道这才是我”“我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我”“我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我”。当然,无论所为、无论输赢,“我”就是“我”,这种本质主义观点很吸引人,像是反动又像是革命,似乎可以助我们少一点拘于虚、笃于时、束于教,与他人共在的同时也少一点介意别人的目光。马克思说:“任何真正的科学批评的意见我都是欢迎的。而对于我从来就不让步的所谓舆论的偏见,我仍然遵守伟大的佛罗伦萨诗人的格言:走你的路,让人们去说罢!”然而马克思也有点崇拜“科学”,对“科学”的反思远不及现当代的脑子们。“我”一直是“我”:这种想法很不可思议,很形而上学,当然也是一种富于唯名论倾向的形而上学;即使有某个自命为“科学”的东西说“我不是我”,但“我是我”仍然成立,永远成立……这当然很棒棒,个中意涵也许还要胜过英文歌词原意;但这毕竟也是离大谱的乱译。百度百科译得也不孚人意,意译严重,把中心句“I know that it's mine”译成“我知道它就是过去的我自己”“都总能从中找到自己”“我都不会迷失掉那个自己”“我都知道那些过去就是只属于我的宝贵经历”。当然,它已经把“gold”译成了“过往伤痕中的经验收获”,接下来把中心句这样译,意思也算过得去。实际上,关于这一句,最好的译法就是直译:“我知道它是我的”),“我”将它好好保存,因为“我”知道它是“我的”。
问题来了:“我”凭什么知道它是“我的”(不论这个“它”究竟是什么)?对于苏轼来说,“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苏轼只能享用向大自然借来的美景,而这也不是“他的”,也许只能说是“祂的”。生在这个被各种俗事湮没的元现代,我们甚至可以扪心自问:“我”是“我的”吗?在社会学和生物学的双向夹逼下,我瑟瑟发抖,不敢首肯。除了“我”以外,即便“我”知道了什么东西真的是“我的”,那也无比幸福(在某种心境下):这不仅意味着“我”破解了葛梯尔问题,也许也意味着“我”破解了康德问题;而且,这幸福也不仅止于认识论,因为“我”真诚地“感应”到一种所属关系,“我”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某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是“黄金”;不论“我”如何行动、如何实践、结果如何(“输”/“赢”,简单的二元判断,但这种判断恐怕也不是“我的”——那大抵是由别人来置喙的),“我”始终知道它就是“我的”。判据是什么?我管它,作者不管它。“我”如此自信,或许也只能说明“我”的想法也很trivial;不过,傻人有傻福啊……
后面的歌词不详谈了。考虑到副歌中有“I wear it like a message, so I don't forget it”这么一句,也许作者的本意和百度百科译文中的意思相近,用“gold”来象征类似“过往伤痕中的经验收获”之类的东西,这也相当trivial。我随意发挥也有点自讨没趣。
(话说豆瓣真的有点奇怪,用手机上网页电脑版有时会卡一些莫名其妙的bug,导致写出来的东西用手机app点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