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外壳下敏感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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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如萱离开自来卷后的整个职业生涯中, 《优雅的刺猬》无疑是最独特也最个性化的一张, 它带来的是痛并快乐着的精神刺激。十首歌就像十根刺(除去同名和我爸的笔),把她私人化的情绪扎进皮肤里但你却无怨无悔。与《不允许哭泣的场合》相比,前者是冷冽而富有灵气的,后者是粘腻 “剧场感”的。虽然后者一直被多数人认为是她的最佳,但私认为前者更被低估,不管是在专辑美学上和声音的运用上都不输,各种元素拼贴和声音的采样也使得作品更加丰满。

《麋人》是自省下的另一种意象,作为intro奠定了整张专辑的基调。以空洞的风声和延长的电子音效开场,电吉他和手风琴构成了器乐贯联关系 手风琴是每个小段落的贯联 是电吉他补充。Grunge化的和弦编排和编曲都让迷幻的质感散发。或许类似于《三个字》,Waa的人声和紧凑的打击乐也驱动着整首歌的进行。"我在想像 不再适应一个人的完整"是突破口,道出她对自我两面性的另类思考。
《困在》开场的嘈杂音“呲”地一下突然被电流声打断,急转直下沉入海底后又被打断而进入主题。左声道是吉他和弦,右声道是各种古怪的音效和电子元素。两分半左右的鼓点左右变换很有意思。徐千秀和陈建骐在编曲上特地运用大量synth元素, 合并Waa的悔恨、悲伤、敏感,透过吴青峰的词("无声的叹息、倒流的眼泪、最深的恨侵蚀爱、最深的爱讽刺恨")让溺水与触电感被演绎的无与伦比。
《我不是数学家》的创作由陈珊妮包办。华丽的电气化制作是陈珊妮的一大亮点。结合发行时间和陈珊妮的职业生涯来看,那时陈珊妮前有《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后有《I Love You, John》,刚好就是前者都市感电气到后者后涩谷的中和,所以《我不是数学家》是冰冷、涩谷气的,各种后涩谷的声效是细节支托。Waa用细腻的唱腔唱出了青春期陷入三角恋中的挣扎和痛苦,"青春该不该偏爱忧愁,失恋该不该假装幽默""我加上你加上他 有没有公式让我想想办法 我加上你加上爱 等不等于你爱他无价 三人各有算法"。把三角关系比做数量,道出了对方出轨后自己在找寻没有惩罚的正确答案这一出路中却只能痛恨自己不是数学家。
《没有关系》的手风琴和沙槌让整首带着一股清新的欧洲古典味。歌词里出现的"柠檬社会主义"其表现为:政府干预市场的方式,使得在竞争中本该破产的公司免于倒闭,并制造寡头垄断型企业,达到“使本该付出成本的股东和企业主不负担相关责任、而将责任转移给国库与纳税人,因而使得盈利都归于寡头垄断型企业自身,亏损却都由国家财政和国民承担”的目的的半套式资本主义。"隐藏的柠檬社会主义,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这种PUA控制是歌曲表达的核心,没有关系也是生活中被控制者常说的话,所以最后两句"我爱你 爱到恨我自己,我恨你 也狠不下心"
《外星人爱我》是古灵精怪的一首,第一次听一定会被她俏皮的唱腔可爱到,最开始几秒以为会是摇滚但只是虚晃一枪,其实是一首带着涩谷味的爵士,感觉Waa跳跃的嗓音和灵动的爵士编曲也跟着发散的思维一起乘着太空船飞走了,中段的萨克斯solo是很好的transition。
紧接下来的《一刀两刃》在专辑中游,脚步声般和拧发条的鼓点铺下了一层石板路,就和周杰伦的《三年二班》乒乓球打击声作为鼓点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乒乓球打击声更加具体化,拧发条的声音更私密。编曲构造出爵士化的流行框架,私密的呢喃细语探讨了事物的对立性和两面性。
《问号》则向爵士又迈近了一步,爵士钢琴铺满辅佐着跳动起伏的vocal。这首表达的极端的偏执不管是在歌词内容还是在歌词排版上都能体现,Waa略显沙哑的唱腔更好地体现了依恋型人格私人真实的情感。
专辑里最神经质的两首之一的《你是不会当树吗》,王小苗的词写的很有深度,配上MV的理解的话我认为是讲述亲情之间的矛盾。长辈总期盼我们有所成就,但我们却不想让他们过多干涉我们的浪子心,所以你是不会当树吗这个线索就脱颖而出。而没有边界感和距离感会消长他们的期盼和我们的自由,时间的流逝也会侵蚀所有人的耐心从而导致了悲伤的不可挽回的结果。电气化的编曲和后半段的摇滚推进也让这种情感完全地迸发。
《局部的人》是这张里最有《不允许哭泣的场合》那种剧场感的。弦乐和人声旋律的小调带来的悲伤是整首的主色调,“开始结束了,结束开始了。”想表达的是人总归会在开始和结束之间来回折腾,而局部的人这一概念所指的应该是人在某一时间、空间上遗留下来的局部,而我们都是由这些一点一点的情绪 精神和肉体的局部组成的人。所有的人都是不完整的,但拼凑后还是原来完整的我们吗?

《优雅的刺猬》这段Interlude能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五个字了—“优雅而华丽”…《一颗灰尘》是和《你是不会当树吗》同为最神经质的两首,在制作上的巧思极多,一开始的鼓点就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灰尘,而制作上用空旷庞大的氛围和灰尘作对比,灰尘是渺小的 爱在歌中也是渺小的,所以爱不爱也无关了,但却依旧惦记着彼此曾经的依附关系。电吉他声好像水流般贯穿在歌曲中,中后段vocal化作乐器 强烈的鼓点也配合着电吉他等配器表达强烈的痛苦和悲伤。

《我爸的笔》是bonus track,Waa搞怪式的清新再次重现了她的古灵精怪。但对歌词的解读有说出轨的,我觉得这首做到好听就够了,本来也是玩票性质的歌还能做到具有实验性已经很好了。
《优雅的刺猬》的整体基调、唱腔、制作、概念等都还是蛮出色的,情感的推进也是一流。也许前半张会显得稍弱,但绝不会影响Waa这张的高水准。对于专辑中的流派融合,Waa在民谣、流行与电子、爵士、摇滚的融汇让本来有些乏味的作品更加饱满,富有灵气(没有关系 一刀两刃)。全专的主心骨是Waa的嗓音,支撑着电气化流行框架下的另类幻想,构造出蓝色的精神世界,在她的世界里你会被她指引,被她抓住同理心。
最后回到专辑名上,“优雅的刺猬”其实算是Waa另一种意象化的人格,她摆脱了世俗对她贴上的“自来卷”、“小清新”的标签,转身幻化成了孤僻敏锐的刺猬,她的精神世界上的细腻、优雅藏在了尖锐的外表下,她与其他人不同,她懂自己内在的情绪,所以她愿意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十根刺就是她情感迸射的载体,在输送情感的同时让你在共情中发现自己的影子,从而收获另一份私密的感动。
注:部分文本引用自石田吉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