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质恋人:灵感与诙谐之下的哲思剧场

第一次听是虾米日推,当时只听了《膚质恋人》和《清明假日酒店》两首,感受介于惊喜和诧异之间,后来又细听了其他几首,最佳是《清明假日酒店》和《熵》,其次《浮间舟渡》与《膚质恋人》。
先讲膚质恋人,这首的初感完美契合了乐队整体气质,而且词作非常可爱:
“你在我身上 留下了太多有趣的蹉跎
但是不要相信那些 留下液体如快闪的人”
其实一直很难对脚疴的风格下定义,但这首的懒散暗骚(非闷骚也)实在是过于调皮。脚疴并不是那种把琳琅满目的花哨灵气摆在明面上让听众去观赏的,更像是穿着花衬衫的雅痞,远观又怪异又别扭,离近了发现他彬彬有礼,而且身上的香水很好闻,不知不觉就倒在他怀里了。《膚质恋人》的单曲就拥有如此魅力,主唱的声音温柔而不硬气,总是看看你看看我,唱着不知所云的歌词,突然一句情话却能让人心跳加速。
《清明假日酒店》则可称是开辟了一种新形态的迷幻摇滚——六分四十五秒的长念白配合蔓延的醉意,歌词看似无厘头却隐匿了极其独特的诗学后劲:
“世界都在闲暇 无关乎着谢谢”
“你我不食砚山 痛苦的暗水流年 我想再溯源”
“在阴暗下说的都要变成自私的”
“冲动温柔在你我的骄耀下升起”
这夹满了抽象美感的诗句毫无掩抑创作智慧之意,反而以醉醺醺的唱腔如念白般表达:让人联想起在深夜走入酒精深处的醒悟时刻,用最不兴奋的语气讲着最令人醍醐灌顶的感性哲学。若抛弃词作,对这首的赏析会失去很大的美感,抽离的意象夹着隐性情绪波动恰恰是脚疴的音乐耐听的关键之处。
《熵》堪称惊心动魄……在长达九分钟滞重又复杂的编曲中融合了《路边野餐》的大段诗歌念白,以深邃迷醉的腔调将《小茉莉》的词唱出——紧接着陈永忠的凯里方言:“明天 阴 修雨刷片 带伞”“在戒酒的意识里 徒然下车 走路到天晴”“照旧打开 身体的衣柜 水分子穿越纤维”……可以说脚疴赋予了毕赣的诗歌一种新的解读,从原片中的森林之静默美转变为“熵”之阴沉困顿,而其美感并没有丧失;这也提示了听众对于同一首诗的多维度阐释,文字在不同语境之下可以服务于不同的艺术目的,《路边野餐》中是对梦、回忆和婚姻的小城地理测绘,诗歌既塑造了氛围也渲染了凯里之绿,在《熵》探险式的音乐宇宙中诗歌却是以听众为侦探去溯乐感之源。从首句“许多夜晚重叠 悄然形成黑暗”伊始即是脚疴对毕赣诗歌之暗美的提炼,构建了属于专辑《膚质恋人》的独特文艺气质。
“没有了音乐就退化耳朵”
——毕赣《路边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