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Fever》Pitchfork乐评全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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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Dani Blum
翻译by b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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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冠疫情开始前,Florence Welch读了一些有关流行性舞蹈病的文章。这是一种曾在中世纪的欧洲流行的“舞蹈瘟疫”,感染者会不停地抽搐扭动身体直到筋疲力竭,他们会因此受伤甚至死去。Florence对这一概念十分着迷。在职业生涯开始将近十五年后,进入人生的三十年代中期的她想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与表演之间的关系。当她的职业生涯起步之时,她那令体育馆震颤的歌声和情绪饱满的歌曲让她和Adele及Bruno Mars等人一起登上榜单高位。而当她以Florence + The Machine这一整体的名义发行了四张专辑之后,藏在这一整体背后的Florence Welch本人开始对她对这一整体的依赖程度感到不安。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她表示她的第五张专辑《Dance Fever》是一篇告诫自己“要小心你想要的东西”的寓言。在阅读大量有关舞蹈瘟疫的文章之后,她开始想象彻底放弃表演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在那之后一周,她和Jack Antonoff一起在隔离期间开始创作《Dance Fever》。
从以上这些奇怪的灵感来源来看,这张新专辑是一份全面而又宏大的声明,在宏大程度不输她之前的专辑的同时更加内省且在文本上更加统一。《Dance Fever》里的歌曲探讨恶魔与天使、活着与死亡,但最打动人的还是那些自我反省的部分——这张专辑的歌词是Florence最私人也最酸楚的文字。她在《Heaven Is Here》的结尾呼喊着:“我写下的每首歌都成为了救生绳,拴住我的脖子将我拽向天堂。”她对自己的情感冲动的恐惧贯穿整张专辑。在专辑中,Florence被困在室内,在午夜时分对着一碗麦片流泪不止,试图用她自己的公众形象来安抚自己:她通过向世人传达最宏伟最激烈的情绪建立起自己的公众形象,而当她孤身一人之时,她任由这种热情冲击自己的内心。
和Jack Antonoff制作的另一张有关疫情的专辑《Solar Power》(Lorde)不同,Florence与她想要传达的思考之间是对立的关系。我们能听出她正与她获得的知识角力,而不仅仅是将它们告诉听众。她把自己看作是某种投射而不是人,她因自我神化的冲动而恐惧万分。在《Choreomania》那干脆无情的念白开场中,她回忆起一次焦虑情绪发作的场景:“因为一起针对从来与任何坏事无关的人的指控,我在街中央吓坏了。”新冠疫情长期持续着:她唱着她的朋友生病的故事,唱着人世间各种各样的快乐与徒劳。她的目标是很远大的,但是她在专辑中过分使用了嚎叫或嘶哑的唱法来传播那些恐怖电影式的情感。这种过于戏剧化的表现让听众没法集中精力欣赏戏剧本身,将技巧本身当作价值的做法与Florence细腻表达的目标是冲突的。
她在专辑的开场曲目《King》中最有冲击力地审视了这种紧张感。这首歌以柔和的打击乐开场,而后渐渐膨胀为典型的Florence Welch有力演唱,竖琴也随之加入。她在这首歌中与爱人争论着她的艺术究竟有没有价值,争论着她野心的终点,在那里她将成为一个神话般的母亲。她吼道:“我不是母亲/我不是新娘/我是王。”她接受Vogue采访时曾说:“有关生孩子并投入大量的爱……我终其一生都在试图逃离这些big feelings。”“Big Feelings”事实上一直是Florence音乐的金字招牌,但在《Dance Fever》中她对此感到愤怒。她在Maggie Rogers助阵的《Girls Against God》中如此开篇:“不得不承认,当有人充满爱意地看着我时,我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这样的坦白贯穿整张专辑,无数细微的伤口被塞进贝斯和管乐的边边角角。有时,她本意是追求深刻,但却陷入到夸张之中。“如果我终于可以自由地爱你,你大概就不会再喜欢我了,不是吗?”她在《The Bomb》中如此哀叹,把爱比作字面意义上的破坏:倒塌的建筑,燃烧的皮肤。
当这张专辑尝试它标题的目标:庆祝舞蹈本身时,它总是不太成功。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歌曲因制作人不同的原因不够统一:专辑的前半部分基本由Jack Antonoff制作,而后半部分基本由Glass Animals的Dave Bayley制作。《Dance Fever》和其它所有Florence + The Machine的专辑一样具有强烈的行进感,但有时这种行进显得毫无意义。Dave Bayley将《My Love》制作成一首煽情舞曲,Florence在响指声中以《Hamilton》引用式的老生常谈开场:“I was always able to write my way out.”她过往的EDM合作都是很不错的(Calvin Harris制作的《Sweet Nothing》),但是《My Love》显得太生硬了,没法真正的让人享受舞池。哪怕是专辑中最轻快的《Free》也显得很无力,这是一首舞蹈力量的颂歌,充满对运动的自由的赞美——Florence把这些陈旧的概念当成了新东西来谈。
但在《Free》中,当大提琴慢下来、狂热的鼓点变得轻松之时,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抓住了真正的思考:“事实是否一直如此呢?尽管苦痛和死亡不可避免,还是要一直歌唱下去吗?”如果是另一张没这么专注于生存与毁灭的专辑,这样的问题可能显得太严肃了。但是《Dance Fever》恰恰在Florence提出问题的时候表现得最好,在她亲眼目睹恐怖与荒谬的时候表现得最好,在她因自己能挺过这一切而感慨不已时表现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