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和鱼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嬗变成一名信奉怀疑论的悲观主义者,越来越吝啬感情投资,尝试再度置身热烈洋溢的她人氛围,却愈加害怕悲剧重演,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于是更加缄默,更加冷漠,像一只发条生锈的钟表不合时宜地悬挂在一贫如洗的墙壁上,即使被热切关注也毫无反馈,无所谓快,无所谓慢,生命在流失,激情在褪色,一切与我无关.
那年的你在深夜的短讯里幽幽地问,你为什么不可以像我这般冷静与淡然?
漠然的我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答案却是如此昭然若揭,他们称之为逃避.
如果现实世界也如同虚拟空间一般,无端,无妄,无忌,无名,或许我们就不必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相识却不相遇,相遇却又相失.禅意的你曾经仿佛一场美丽的悬疑翩然飘落而至,在屏幕左下方一个小小的对话框里为我开启迷乱时光中最温暖的出口,黑夜里悄然分享着音乐与电影,心情与梦想,不谈及过去与未来,不追问身份与烦恼.纵然后知后觉的我恍然明白我们不过是一个错身的距离,仅仅是搭车座位前后一口呼吸的距离,仅仅是转承推启一扇门后一双暖手的距离.自私懦弱的我还是始终没有勇气去承认这段距离的存在,刚从一个陷阱里挣扎而出的我刻意把情绪隐躲在闪烁的光标里,任凭命运的鼠标牵绳拖曳划过辽阔的屏幕.
人世间最纤细最绞心最柔软的体验感受莫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暧昧与默契,心有灵犀,自我陶醉,无休无止,不知悲苦.于是我们不可思议又顺理成章地抛弃一切过往的觉醒和决心在往前飞奔,酝酿在真空中的知己之谊终于在阳光下裂帛成一片又一片, Metallic,Nickelback, Linkin Park, Creed,Snow Patrol,杨乃文,雷光夏,姜育恒,海棠膏,酸梅汤,Lost,春逝,伤城,红白蓝,张承志,胡因梦,苏童,叶芝,迪奥的红色沙发,长安城墙的跋涉,西北飞驰的火车,穹隆密林的漫步,手机里的V字,Blog中的删节.可是又是可是,我们终究不过是悲情敏感的真空动物,固然还未健全百炼金刚的免疫力,现实的流菌还在空气里蔓延,我们早已溃不成军,不可否认是我首先判断失误,自私猥琐的劣根性离间了原则底线,傲慢与偏见的潜规则左右着方向感,相持,后退,试探,等候,仍是断了生机,无力继续.殊不知半价的郑愁予诗集却是赠予你半生的忧愁,而天涯寻彼岸/忘川花识鱼的题名却落得天涯无彼岸/忘川花失鱼的落幕陈词.离别的凌晨,我蜷缩在狭小拥挤的车厢里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面频频闪烁着一个悬疑的结局,心如刀割悔意汹涌,此时窗外冬雨滂沱寒意彻骨.
时间可以逃避一切追问且不可逆转的线性前进,而在焦灼感中困窘前行的我们无法预测命运知道的事情,最终也未必大彻大悟,更多的是耗费在时间的坐标轴上来回穿梭折返去回忆中的某个皱褶或罅隙,咀嚼反刍,然后沉默也罢微笑也罢,转身淡忘继续人生.
1992的你捏着衣角双颊绯红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羞涩吟唱着小虎队的再见,而心乱意迷的我点名时误将你的学号错应为我的,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1995的你倚着夏日阳光倾泻的窗台斜着头笑意盈盈地伸手在我后背轻柔地划着我的名字,而身体痉挛的我满脸油汗神情紧张地盯着纳粹般的物理老师穿过走廊.
1998的我坐在昏暗闷热的教室里不知所以,黑板上是冗长的理论力学公式,手里有冗长的信件,而耳里整整齐齐全是齐豫渗透荒凉的绝唱.
2008的我伫立在黄梅细雨中拆开久违的包裹,灰色的卡带手绘的歌词以及微微上扬的倔强从容的齐豫脸孔披着昨日的尘埃悄然跌落.
事到如今,物是人非,旋律依旧,我们终究不得不信,你是飞鸟,我是鱼.
齊豫 - 飛鳥和魚
我是魚 你是飛鳥
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離
要不是我一次張望觀注
那來這一場不被看好的眷與戀
你勇敢 我宿命
你是一隻可以四處棲息的鳥
我是一尾早已沒了體溫的魚
藍的天 藍的海 難為了我和你
什麼天地啊 四季啊 晝夜啊
什麼海天一色 地獄天堂 暮鼓晨鐘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睡不著的夜 醒不來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
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諒昨日的昏盲
飛鳥如何去愛 怎麼會愛上水裡的魚
選自專輯 < 駱駝,飛鳥,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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