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 一眼千年
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写小张时代的专辑。首先我不算是个怀旧的人，比起踟蹰在回忆里，我更喜欢吸纳新鲜事物。像东方卫视曾经为张老板庆生时说的那样，爱你春风得意少年时，但比起过去，我也更爱你妙不可言的现在和未来。 但是面对这个日渐撕裂的世界，和越发充满戾气的人群，就像张老板在2021跨年晚会时所说的: “过去是艰难的一年，希望我们宽容以待。更重要的是珍惜现在，展望未来。” 他把《宽容》这首歌献给了充满恐惧和冲突的2020，即使这一年让他英国的录音和演唱会计划泡汤。这个试图弥补隔阂的举动好像冬奥赛场上升起的晶莹雪花，面对之后漫天的战火，浪漫到有点多余。这个世界还可以容得下“你的宽容和我温柔的包容”吗？我不知道，但我也想写一写这张专辑。 宽容是我的入坑专辑。 我小时候是个有点叛逆的姑娘，歪歪扭扭地生长在辉煌的90年代，基本上的音乐食粮是MJ和摇滚乐。但是，某日当我又攒了十块钱 ( 当时一张正版卡带9块8 ）到附近的唯一一家正版音像店时，本来直奔摇滚专柜的我被一张海报吸引了，哇，这个男生好好看。
这个男生真的好看。干净，清俊，有我喜欢的宽阔额头和修长眉宇，有点忧伤但不阴郁，一身明朗但不过分阳刚。站在海水当中，张开双臂的白衣男子，帅气程度just right，刚刚好击中。是的，虽然我的中二时代天天装酷，但其实就是这么肤浅，一眼千年，颜值入坑。 仔细看看名字，诶? 他不就是全班女生都喜欢的张信哲吗？啊我明明是摇滚cool girl，我才不要喜欢他。 …… 算了，太好看惹，买了吧。 当我喜滋滋地抱着卡带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年代喜欢张信哲确实不太酷，就，真的太普及了。其实小时候大家都很穷，听音乐主要靠交换卡带，所以一般情况下小伙伴们会刻意买不同的歌手，但是，张信哲的卡带在班级里永远都很难换出去，因为基本上，每，个，人，都，有！ 我必须得给00后形容一下我小时候的张顶流，只要发新专，海报立刻贴到音像店大门最显眼的位置，门口的c位货架永远都是他的。别人都是一张专辑摆一个格子，他会摆一排，因为卖太快，老板懒得取货。 呃，不是说好不喜欢怀旧吗？flag立太快就是容易打脸。 说宽容。
宽容也是故事感蛮强的一张专辑，由著名苦情歌《不要对他说》开头，充满幸福的《真爱一生》结尾，好像在温柔的包容之中，爱情由苦到甜的历程。这张专辑的概念也非常统一，都是在说唯有对彼此的包容和放手，爱情才有破茧而出的美丽。 【A面】 1 不要对他说 《不要对他说》是这张专辑的第二主打，古典乐器轻轻铺底，刚刚好可以衬托出阿哲绝妙的音色和特有的情感表达——优美、克制、娓娓道来，有强烈的场景感和故事感，是一首典型的“张氏情歌”。阿哲自己应该也很满意这首歌，在之后各个时期的精选集里都有收录。 即使张信哲唱过那么多苦情歌，依稀记得他自己说《不要对他说》是他认为最惨的一首laf。的确，明明心上人已经爱上了别人，在分手的时候，还卑微地提出最后的请求：不要对他说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因为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梦了……就这样的请求，还是对方睡着了悄悄说的。额，江湖儿女如我，能够理解，确实不是特别能感同身受。曾经在一个访谈里，有网友提问阿哲：“您究竟是谈过多少次失败的恋爱，才能唱出这么多惨绝人寰的歌。”（laf）擅长甩锅的张老板说：“去问大哥（李宗盛）啦，都是他情路坎坷，我才有这么多苦情歌可以唱。谢谢他噢！”有道理，不要对他说这种独特的命题思路，一气呵成的倾吐，不亲身经历真的很难写出来啊，不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词作者王中言……好啦just joking，王中言老师的情史虽然不了解，但是曲作者黄国伦经常出入各种综艺，大家还都蛮熟悉的。比如在某次综艺里，他就说过他给阿哲写的最满意的一首歌就是《不要对他说》，因为宽容这张实在卖的太好了，收到版税的时候他感动得哭了…… 这首歌有非常多帅气逼人的live（不是吹捧，这首歌的live都好帅），但我个人印象最深的还是未来式。作为未来式的终曲，每次听到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是张老板在打趣粉丝：演唱会听完咯，要记得哦，今天对我喊过的“我爱你”不许喊给别人听！23333
2 宽容 宽容是本专辑同名主打，这首歌是人称马爷的知名创作人马兆俊的作品。马兆俊曾经和阿哲在第二张专辑《忧郁》合作，之后阿哲去服兵役，他有几年的低谷时光，阿哲也不确信他是否还能写出好作品。可是，EMI老板洪迪推荐说马爷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事，已经不是曾经年少轻狂的他了，果然，开会的时候，马兆俊带着吉他来，轻轻弹起了宽容的demo，并且讲了这首歌背后的故事：正是妻子几年来不离不弃的陪伴，才让他幡然悔悟，走出最艰辛的时光。阿哲大为感动，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选择了宽容作为加盟新东家的第一张专辑主打，并且用心将这首歌演绎成经久不衰的名曲。2007年，马兆俊去世的时候，阿哲不仅亲赴追悼会，演唱宽容送别马爷，还专门在blog发文纪念，写了宽容的创作故事。可见这首歌曲，以及马爷本人在阿哲心中的分量。 宽容被公认为张信哲知名歌曲中最难的一首歌（如果加上非主打的话我觉得九月雨和憎你可以PK一下）。其实倒不是说宽容的key有多高，它的最高音到B4，而张信哲也有不少到C5（比如直觉）甚至C5#的歌曲（比如转机）。宽容的难点在于： 首先，从主歌到副歌横跨两个八度，最低音在D3，最高音在B4，不管对男歌手或者女歌手来说完成都很困难，男生副歌上不去，女生主歌下不来，而阿哲不但能驾驭，还能保持从副歌到主歌音色的完整和统一，可谓难能可贵； 其次，副歌里连续持续高音，测音器数一数副歌一共有25个A4，30个B4，整个副歌都在男声的换声区里上上下下，还要保持咬字清晰、音色连贯，本来就是非常困难的任务，而张小哲同学，竟然还是基本用高比例的真声完成的。有种说法是高质量的B4是流行男歌手的试金石，那么宽容简直可以称作B4轰炸机了，是当之无愧的通俗流行中的天花板。 第三，必须说到第三，也是阿哲最动人的地方，在如此高难度的情况下，他没有把宽容唱成一首炫技的歌曲，而依旧是一首感情饱满而连贯的情歌。嗓音条件殊异的人不止一个，总还会有人能在技术上唱好这首歌，但能唱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过度专注技巧。情歌一旦炫技，就会显得不真诚，油腻，典型的反面案例大家都听过，而阿哲，即使在这样的难度上，依然能够举重若轻，把技巧隐藏起来，让我们只能听到流畅的故事和澎湃的情感。
宽容我最喜欢的两个live版本，一个是上海宣传期间，彼时的张小哲，年轻气盛，坐在台阶上摇头晃脑，轻轻松松的就唱完了。另一个就是前年跨年，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听到这首歌，有种无法言说的唏嘘和叹惋（对了，宽容首唱会也非常帅，但现有的版本音效太差，看脸绝佳。） 3 只有你 一首温暖的情歌，像是宽容的页边批注，男主对女主的诉说着爱和感恩。放在这里听起来清风拂面，十分舒服。有时候听阿哲唱的这些音节起伏不大，就像在向对方诉说一样的乐段都会十分舒服，但真的KTV里去唱才感觉到困难。因为这种“诉说感”唱得平了像在念经，唱得抑扬顿挫了又一板一眼失去了感觉。阿哲的“贵人”丁晓雯曾经在一个节目里评价阿哲唱歌：“（他）在用一种说话的语气叙述完整首歌曲，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一板一眼跟着拍子唱，可是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叙述里面，它暗含着音乐的节奏。只有技巧非常纯熟，我们才可以这样在唱歌的时候听不到技巧。”要不怎么说丁晓雯老师慧眼识英才将阿哲推荐到滚石呢，真的是非常懂得他了。 4 不回首 不回首，应该是阿哲非常喜欢的歌。大一第一次参加校园歌唱比赛就唱了这首，但因为当时还不会唱流行歌，没有拿到名次。等到自己成立工作室，制作专辑的时候又拿出来唱。 果然是张老板，永远跟自己较劲的男人！比起苏芮的原唱，阿哲的版本编曲做了改动，去掉了一些民歌的元素，整首歌曲变得更为紧凑而流行。这首歌是我小时候刚拿到这张专辑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彼时才十一二岁，还听不大懂宽容和过火，但这首歌给我宽广而遥远的意境，站在宽阔的马路边，看渐渐落去的夕阳。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虽然内心充满怅惘，但转身，远走，再也不回头。我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爱。 5 爱会看见 这首歌是张小哲同学自己的作品，讲的是在一起时间久了的情侣，回忆最初的感动，找回相爱的感觉。要不怎么说张老板是喜欢挑战自我的男人呢？自己给自己写歌，最高音居然写到C5#，还是闭口音。嗯，有你的！阿哲其实蛮有写歌的天赋，写的歌也都还蛮好听的，就字私而言文字功底也相当不错......没有当创作人可能真的是对自我要求太高了吧。 【B面】 6 过火 比起宽容来，过火算是基础版大众情歌，也是阿哲老师点唱率最高的歌曲，在全民K歌上超过2亿次，是在演唱方面张氏情歌中最友好的一类了。比起演唱来，这首歌可能更困难的是要表达的情绪。在电影《梅艳芳》中，有句话印象很深——唱慢歌，不要唱伤心，要唱唏嘘，唱快歌，不要唱兴奋，要唱反叛。有趣的灵魂都有相似之处，在2013年的《明日之星》里，阿哲教学员唱过火的时候也是这样说：过火这首歌重要的是咬字的收放和感情的表达，一般人在面对背叛，可能唱得是愤怒，而我在这首歌里，要表达的是无奈。所以一般情况下唱高音是要放出去，而在这里，我是收回来的。有人说，演员在年轻的时候拼演技，而在中年的时候拼的都是文化。歌手何尝不是如此，顶尖的歌手在业务能力上都是过关的，到最后比的就是对音乐的认知和歌曲的理解。 过火太过流行，本来不太算我喜欢的哪一类歌曲，但是看过一个阿哲的访谈之后改变了看法。在文章里，记者问了一个阿哲蛮尖锐的问题：“你总是在出新歌，而传唱度最高的还是那些老歌，有没有压力？”这是个蛮难回答好的问题。阿哲没有反驳，也没有躲避，他说：“你不觉得每首歌都有自己的运气吗？比如过火本来是b面的歌，很不显眼，但它就是红了。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歌，做好，其他的看它们自己的造化和运气了。”尽人事，知天命，真好。好歌曲总会碰到等它的人。 可能连阿哲老师本人也没有想到，过火的运气并没有就此完结，近几年翻红的阿哲的老歌，信仰，爱就一个字，都各有各的际遇。而过火，竟然能从绿歌变红歌……真是出乎意料laf~ ……额，同样都是在爱丁堡留学，我就是回来早了，没赶上一起唱过火的盛况……
7 忘情忘爱 忘情忘爱是一首蛮可惜的歌，是知名创作人厉曼婷和曹俊鸿的作品，放在一般的专辑里几乎可以说是主打的水准，而放到《宽容》这张神专中只排到了b面第二首。我尤其喜爱副歌第二次重复的时候，所有的乐器忽然收声，只有钢琴和人声，阿哲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从此忘情忘爱忘伤悲，忘掉你有多美……真是……太美了。继续dream某天能有一个unplugged演出。 可能有十几年没听过这首歌了，但奇怪的是，在我再听《宽容》这张专辑里的时候，听了第一句就几乎可以从头到尾唱下来。阿哲当然有各个年龄段的粉丝，可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觉得，他在80后心目中的位置决然不同，这些音乐可能是刻在80后的记忆中的，就像这个人也是刻在80后心中一样。 8 假装有你 这首是巫启贤的创作，阿哲一直蛮喜欢巫启贤的创作，后来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次从滚石到EMI成为同门，终于可以开口邀歌了。曲当然很好，但可能我认识浅薄，我觉得这首歌的词作有点问题，高潮的咬字都很困难，即使是强大如张老板，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完美。不相信的话，大家可以扯开嗓子唱一句：曾经千山万水的苦，我多想好好的珍惜~。“好好”两个字在高音里唱好听可真不容易。 记得在阿哲的瑞典创作营纪录片里，何启宏老师写了一句蛮难唱的词被阿哲吐槽，然后说：“没事，你天王啦，你什么都能唱。”阿哲笑着回答：“你要为普罗大众考虑。”在这里就谢谢各位词作者啦。
9 日出之前请将悲伤终结 这是本专辑除了《不回首》之外另外一首翻唱歌曲，原唱是日本男歌手中西圭三的作品「たったひとつの愛を」（唯一的爱）。这首歌我蛮喜欢，是一首鼓励朋友的作品，我觉得每个遇到问题的小孩都值得在心中给自己唱一句：“日出之前请将悲伤终结，受伤的梦还有机会让它实现，只要你不拒绝，爱自己多一些，有一天会了解”。小朋友们一定要听偶像的话噢，每天都要爱自己多一些！ 对了，如我一般的张信哲拟声词爱好者千万不要错过四句“喔喔喔~”，太好听啦，我觉得阿哲不用自谦，就算你的声音没有变哈林，也可以唱摇滚啊！不如下次试一下木马乐队的《纯洁》，想听啦啦啦啦。 10 真爱一生 这首歌可以说是为阿哲量身定做的歌曲了，神圣，纯净，唱诗一般。听着这首歌就好像和深爱的人一起，沐浴着夕阳，手牵手走在海边。我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我们知道彼此的伤痛，我们愿意宽容愿意等待，我们以后永远不会再分开。阿哲的声音像潮水一般拍打着岸边，这海，这天，仿佛都在为他和声。寇乃馨说的没错，真的是一首……让人听了想结婚的歌，laf 据说寇乃馨就是听了这首歌，才想嫁给曲作者黄国伦的，而他们的婚礼，也正是在这首歌的伴奏之下进行。其实这首歌也真的是蛮多哲迷的婚礼伴奏曲，要不怎么说阿哲陪伴了80后的青春呢？我们这代人正是唱着“且行且珍惜”毕业，在“我是真的（爱你）”中热恋，在“别怕我伤心”等等中失恋，在“真爱一生”的伴奏之下结婚，所以请阿哲老师一定要继续努力下去哦！下面还有工作创业生娃带娃黄昏恋和告别人生要完成，嗯。既然陪伴了，就要陪伴到底，少一天都不行，说好啦，拉勾。 这首歌是《宽容》这张专辑的终曲，放在这里实在太合适。从不要对他说到真爱一生，这整张专辑都像在讲一个化茧成蝶的故事—— 虫子化茧成蝶是一个蛮可怕的过程，在茧子里，幼虫的身体融化成营养物质，重新编码，发育成为成虫。这个过程就是打碎自我，重新构架的过程，其实人类又何尝不一样呢？或多或少，在某个时刻，我们都会遇到真正的苦难。在这样的苦难之中，撒泼打滚没用，抵赖怨怼只能在泥塘中陷得更深，那么再痛苦，我们也要审视自己的过去，再不舍，也要否定该舍弃的，重新架构该拾取的，这样才真的会从一个惨绿少年成长成为一个成年人。宽容不是退让，温柔也不是软弱，它是让你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拔出来，容纳他人，看看世界。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完成这样的蜕变。有的人可以从毛毛虫变为美丽的蝴蝶，有的人变成了灰扑扑的飞蛾，而有的人可能终身都无法走出这个茧。
《宽容》是张信哲独立成立工作室之后的第一张专辑，仅凭一张专辑造就了《宽容》《不要对他说》《过火》《真爱一生》四首经典名曲，创造了经久不衰的销量神话。阿哲凭借这张专辑获得第七届台湾金曲奖最佳国语歌曲男演唱人奖、新加坡金曲奖，华语榜中榜、新城劲爆音乐颁奖典礼、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等等多个奖项。这张专辑据说仅在台湾一地就卖破了一百万张（96年公司还发给他一个20白金的金话筒），在华语地区可谓家喻户晓，也真正为张信哲确定了“亚洲情歌王子”的称号。 当然这张专辑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刻在灵魂里的声音，还有难以忘记的容颜——因为张小哲为了这张专辑，他，居然还认真的健身了，并且拍了至今唯一一部穿着背心的写真集，留给粉丝们无限的遐想。让我们欢迎这本几年之内叱咤闲鱼市场，从1000炒到9000的《宽容》写真集。也创造了我本人买过的最贵的书的个人记录…… 这本书的文字部分其实也写得蛮好，但是图片部分实在太过出色，字已经很难看进去了。
好了，去看书啦，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