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今天,Celine Dion出的这张专辑是我的英语教科书
三十年前的今天,1992年3月30日,Celine Dion出版了她的第二张英语专辑《Celine Dion》。
这张专辑对于我的英语学习意义重大,在我的学生时代,它教会了我诸多英语语法难点。
这张专辑光曲目标题就堪比一本英语语法教科书。比如其中有多达三首的曲目以“if”开头——《If you asked me to》、《If you could see me now》和《If I were you》,让我掌握了虚拟语态的时态变位;《Water from moon》,让我懂得了词性转换;《Halfway to heaven》,让我知道用对一个词可以巧妙地代替一个句子;《Nothing broken but my heart》,让我学会了过去分词做后置定语;这张专辑中再次收录的上一张专辑《Unison》里的单曲《Where does my heart beat now》,让我意识到英语并不是那么死板的语言,now并不一定要和现在进行时搭配,虽然这样写在考试卷上是会被批错的……
在那之前,我很鄙夷“听欧美流行歌曲学英文”的说法,但《Celine Dion》专辑改变了我的看法。
不过,这张专辑除了为我带来英语学习的帮助,也带来了对所谓“品位”的挣扎。
1992年,我是很喜欢Celine Dion和《Celine Dion》专辑的,今天回过头去想是如此不可思议——她和她唱的这些歌,明明就是后来我一直非常鄙夷的所谓“炫技派”“唱歌机器”“大流行”啊!当然原因其实很简单——1992年的时候,我能接触到的欧美流行音乐的渠道只有上海电台、《音像世界》杂志和少数几盘“拷带”,我以为的欧美流行音乐的最高境界就是Billboard排行榜,以此眼界计算,Celine Dion的确已经是此间顶级,同时在1992年的时候,中国认识她的人还不多,就算知道她的也不过就只听过那首迪士尼动画片《美女与野兽》的主题曲——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1992年的Celine Dion和她的这张《Celine Dion》专辑都是“品位”的象征。
但从1993年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1993年,Celine Dion的下一张专辑《The Colour of My Love》有了内地引进版,此后她所有的专辑都引进到了内地,销量都很不错。从1993年开始,Celine Dion金曲频出,从《The Power of Love》、《When I Fall in Love》到《Because You Loved Me》、《All by Myself》,再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式上的《The Power of the Dream》,最后在1997年祭出终极“大杀器”——电影《泰坦尼克号》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后者如大家所知,流行程度到了街头巷尾人人会唱的地步。而我,从1993年开始渐渐摆脱了电台、杂志、Billboard和格莱美的束缚,通过越来越多的渠道听到了越来越多不同的音乐,意识到Celine Dion非但不是“品位”的象征,相反是最大众化、最经不起艺术推敲的商业快消品。从90年代中期开始,我“患”上了一种被称为“逆众综合症”的“病”——任何一种文化形式,音乐也好,电影也罢,越是大众喜欢的,越是销量高的、票房好的,我越厌恶。讨厌Celine Dion和她的音乐,尤其是那首听到吐的《My Heart Will Go On》,成为了这种“病”的主要“症状”。
当然,30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的拓宽和阅历的增长,“逆众综合症”也在逐渐好转,而彻底治愈我这一“病症”的,是一本书。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33⅓”系列丛书里的最新一本——《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
“33⅓”丛书源自英国,以一本书来写一张欧美经典流行音乐专辑,截止去年年底已经发行了161本,换言之已经有161张欧美经典专辑有了专属于它们的书。
上海文艺出版社从2019年开始引进翻译出版这个系列的部分书籍,至今已出版了三批14个品种,《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最新上市的第三批中的一本。
在《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这本书上市的时候,很多和我一样有“逆众综合症”的人就连番吐槽出版社怎么会出这本书,何出此言?
不妨先来列举一下上海文艺出版社已经出版的另外13本好了:《大卫·鲍伊:低》、《汤姆·韦茨:剑鱼长号》、《齐柏林飞艇IV》、《迈尔斯·戴维斯:即兴精酿》、《地下丝绒与妮可》、《鲍勃·迪伦:重返61号公路》、《小妖精:杜立特》、《黑色安息日:现实之主》、《涅槃:母体中》、《人行道:无为所为》、《快乐小分队:未知欢愉》、《枪花:运用你的幻觉一和二》和《石玫瑰:石玫瑰》——很显然,把《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放在这个书单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因为这本书在其中是最最没有“品位”的。
然而有趣的是,《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这本书恰恰说的就是“品位”。
在原版的“33⅓”系列里,《Celine Dion:Let's Talk About Love》和其他160本书都不一样,其他书都是循规蹈矩地去讲一张专辑的本身,而《Celine Dion:Let's Talk About Love》的作者Carl Wilson却几乎完全没有谈书名上写的那张收录了《My Heart Will Go On》的销量巨制,而是另辟蹊径,去探究流行音乐所谓的“品位”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Carl Wilson是一个加拿大乐评人,听的写的都是独立和另类音乐,显然也是一个“逆众综合症患者”,之所以他为“33⅓”系列写书会选择Celine Dion,纯粹是因为他想写的专辑编辑都给枪毙了,认为绝对不可能有销量,Carl Wilson就去查谁的专辑最好卖,结果发现是他的那位同胞,因此他就挑了《Let's Talk About Love》来写。在尝试了以“33⅓”系列惯常的创作角度正面写专辑失败之后,他索性剑走偏锋,以Celine Dion为对象,从文化学和社会学等等角度分析“品位”——其实也就是“逆众综合症”的来龙去脉,对Celine Dion先抑后扬,并巧妙地避过了包括《My Heart Will Go On》在内的歌曲的直接解读,完成了一本流行文化研究读本。
这本书在2007年出版,上市没多久就从整个“33⅓”系列里脱颖而出,7年后的2014年,这本书从丛书中独立出来,出了一个名叫《Let's Talk About Love:Why Other People Have Such Bad Taste》的增补版单行本。这一版除了保留了原书内容,还多加了十几篇其他人的解读文字,共襄盛举的大咖包括著名影星“付兰兰”James Franco、写下音乐类经典小说《失恋排行榜》的著名小说家Nick Hornby、“涅槃”乐队创建人之一、贝斯手Krist Novoselic和著名另类电子组合Matmos主脑Drew Daniel等等。光看这几个人,每一位本尊就是“逆众综合症患者”们的最爱,而他们都来为一本有关Celine Dion和品位的书站台,本身已经说明了问题。
上海文艺出版社引进翻译出版的是《Celine Dion:Let's Talk About Love》2007年的第一版(台湾地区则出版过2014年增补版的繁体中文译本,内地有官方进口正版销售),最近我刚刚阅读完整本书,“逆众综合症”几乎完全被它给治愈了。
如果还有一丝“逆众综合症”症状遗存的话,我会给自己列举这样几个事实:Celine Dion 2007年专辑《Taking Chances》存在过Timbaland制作的作品(似乎从未见天日?);1996年《Falling Into You》专辑曾有过一批传奇鬼才大师Phil Spector的制作作品(有bootleg流出);最最最后,在30年前的今天出版的《Celine Dion》专辑里,有Prince专门写了送给她的歌《With this tears》——这世界上,都没几个有所谓“品位”的音乐人有过此待遇。
最后再说一点,算是个广告吧。
由本人策划并撰写了其中一册的丛书系列“大声”去年8月也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开始陆续推出。不讳言,这个系列就是发想自“33⅓”丛书,用一本书去书写一张华语流行音乐专辑。首批已经面世的是《邓丽君:淡淡幽情》和《林忆莲:野花》两册,后者是我撰写的。
《席琳·迪翁:让我们谈谈爱》的作者Carl Wilson在2014年增补版的后记里说,他曾经去信Celine Dion的团队,希望Celine Dion本人能够读一下这本书,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和歌手本人面对面或者通过电话聊一聊。几周后,Carl Wilson收到了Celine Dion的团队礼貌的两句话回信:“不好意思Celine Dion无法参与这一计划,对于您发出的邀约我们表示感谢。”
而写了《林忆莲:野花》的我,却极其幸运地得到了歌手的回应。如您有兴趣知道详情,请点击《她送给我一口她亲手做的碗。她说这作品并不完美,但真实如人生》继续阅读。
最最后,祝Celine Dion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