砵蘭街公主
早晨九點四十，你啱啱收工。操勞一整晚，你宜家攰到死死吓，食嘢冇咩心情，落街行下都冇咩心情。你諗起尋晚果個大肚牙叔，胸前兩片乳啪嗒啪嗒，乳間有黑痣豆大，痣上有毛，好嘔心。你喺心內規劃聖誕schedule，今年好似又無約會，如果一個人…… 你收到一條FB messenger嘅消息。 撞鬼。係你六歲所愛，成廿年冇見，曾經幼稚園嘅甜蜜對象： 「張季蘩？Hi，我係關南昌。」 你唔知張季蘩係邊個。 「唔好意思你搵錯人。我係張桂花呀，一樣K.F. Cheung嚟㗎，可能你都攪錯。[流汗][流汗]」 他表示抱歉。順便問候你近況。 你一路scroll佢嘅post同相片，一路覆佢，都好，一直以來都唔錯，冇乜唔好。發現佢中學喺英文學校，大學去咗澳洲讀到MBA然後翻香港喺間外國銀行返工。冇婚紗照。冇恩愛秀。你走咗神，記翻佢細個同你從來無半點相似，你愛飲冰，佢喜歡熱朱古力；你玩東莞產膠兵膠劍，佢屋企成堆樂高；你勁鍾意坐過山車，拖住佢坐一次，佢嚇到面懵懵。不過佢對你都幾好，可以話係言聽計從，有次用「東南西北」玩truth or dare，佢抽到去搞學校水喉，起初佢唔制，得你望下佢，佢真係去塞實咗個水喉。果個係你印象中佢唯一一次比老師鬧。 佢問你邊度翻工。 你愣住幾秒，設想咗成百千種對答。講大話，寫字樓，外貿公司，咁佢係咪會以為我地好有共同語言，係咪可能約我出街，咁點算。做老師咩，你由細到大就唔係讀書嘅材料，佢應該都知。何況佢係真心發問，定係隨口客套，又或者經已從老同學度聽說啲咩，而家嚟證實下。直情send張公主自拍比佢咪得囉。 已讀不回咗好耐，你最後如實答：油麻地。當夜。如實但未盡訴。 你望住個對話框，想像對面困惑的表情，大吃一驚的表情，反應過來之後厭惡的表情。也許佢永遠唔會再覆我。 你放下手機，裝入大衣口袋，下樓去Seven買一包煙。店內冇乜顧客，日光燈慘白慘白。付帳的時候，你掏出手機，瞥見新消息提醒： 「幾好，收入穩定嗎？」「提前祝你聖誕快樂。」 一個微笑茶壺的表情，跳上跳下，上書：得閒飲茶。
2022.0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