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元前到世界末日

我是一个寡情的人,在大家都憧憬爱情的年纪,自己好像都只做了一件荷尔蒙爆棚的事———听周杰伦的歌。
也不是没喜欢过谁,但都没想过拥有,只要对方不主动,我就可有可无,对方不表露心迹,我绝不会多迈出半步,可以将心里的欢欣藏到天荒地老,父母、闺蜜、姐妹…谁也别想撬开我的守口如瓶,但周杰伦,却打破了我的天平。
没想到自己这样不屑于追逐潮流的性冷淡,竟也会为一个陌人痴狂,我是如此在意他人面前不够高级的审美,宁愿沉默也不多做不确定的表达,“也许”“大概”“可能”“我觉得”…但对于周杰伦,没有前缀,他就是我的命运…
一个理性的人,成了他的“脑残粉”是我成长史上最偏向,又不后悔的事情。那时像个疯子,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借外教CD机上学放学一路公放;把他广告的可乐贴衣服上,校友还以为谁恶作剧好心提醒;新歌发行第一时间下载全班安利,英语自习怂恿课代表放我磁带…
如今过了三十岁还是止不住分享他过去的音乐,不过不得不收敛很多。作为职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自我高冷人设,尽管我已经刻意去将分享频率控制在数周一次,但似乎比起别人分享的欧美经典、小众民谣、叛逆摇滚还是显得不够高级,可我无所谓,就是爱了没办法,我不想去过多压抑伪装。
20年前我单纯多听他的歌,留言板偶像栏大家都写他我没写,我可不能流俗,流行的事三两年就过去了,可我的白纸黑字不能太轻率,要对自己言行负责,也许他只是一时如风的“现象级”,万一哪天他做尽恶事,或者爆出抄袭,又或者吸毒出轨自大赌博…那些让我这精神洁癖恶心的品质,没建立起人品信任去看清以前,我不想给谁钉在我人生耻辱柱上的可能。
不过,不到两年我就卸下防备沉沦了。别人一张专辑就一首主打,怎么到他这,每首我都爱听?什么情况,怎么每首都是自己作曲,好多词也是自己写的,说好的高中没毕业呢?别人都情情爱爱寻死觅活的,怎么他的忍者,威廉古堡,老斑鸠都不去提,偶尔浅浅的喜欢也是开不了口,是去外婆家,是看星星连成线的小羞涩?总的来说,不太油腻,很合我这闷油爱吃素的人胃口。
之后越了解越一发不可收拾,给外婆和妈妈写歌?我这从小看惯重男轻女的弱女子怎么扛得住?天天扶持圈外弱鸡朋友?我这看中义气与忠诚,放两次鸽子就当背叛的孤独患者怎能不欣慰?30岁前一年一专35之前一直不婚?大有沉迷事业创作的摩羯工作狂之嫌,这么上进如何熟视无睹?别人那么多耳熟能详好听的歌居然也出自他手,给奥运写歌,还自导自演包揽所有bgm创作,各种得奖,中间还要办演唱会,出息各种活动,我这有上进心又精力不足随时缺觉的人哪看得下去?然后又公开diss狗仔,说什么中文歌才是最刁的,那股冷对千夫不吐不快的硬气,可狼可奶那么多种可能,能谦卑传递善意,也能强硬维护内心秩序,有趣的灵魂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 ……
二十多年了,当初担心的事都没发生,还一次次用行动让自己更加沦陷,反正mp3、光碟、磁带、周边这些不能少吧,没钱买正版至少也得有盗版;演唱会理性如我不用非得vip,但来到自己城市,一个主题还是得有点现场记忆;路上听到他旋律哪怕前奏直接兴奋,路上广告牌,喜欢在人群中只属于我的画面;去书店随意翻一本台湾书,一眼看到他名,感觉经历一场命中注定的洗礼;哪个路人说喜欢他,下一秒恨不得立刻拜把子;长途客车火车,有他歌放着可真是幸福感爆棚…
好多年频频梦到他,直到结婚官宣后戛然而止。七里香的浅粉色短袖骑车经过我家门口给我打招呼,会轻功带着我在老家古镇建筑群腾空飞跃降落我家院子,逃避敌人追逐躲到我房间给我梳头,学校花园遇到我拉着我转圈,约我和好朋友一起路边苍蝇馆说笑吃喝…醒来幸福好多天,没有恋爱的猜忌与患得患失,享受有盔甲无软肋的甜蜜。
最近心血来潮开了绿钻,偶然翻到《爱在西元前》评论,看了《我的巴比伦恋人》汉谟拉比法典的“一夫一妻”浪漫故事,又一次让我这从小对“百慕大三角”“死亡谷”等神秘主义和古文明上头的人循环起来,去年看了秘鲁展览、木乃伊展览,希望今年能参观更多如巴比伦展览的主题陈列。
读书时买过的我伦歌曲改编小说集不知道还在不在书架,当时看了爱在西元前、威廉古堡故事暗黑得睡不着觉,前两年又看了爱奇艺《爱在西元前》动漫,到如今巴比伦恋人,20多年还在流传,同事朋友老爱问我,若我伦出轨吸毒家暴云云我该怎么办,他们不知道我早在20年前就已经问过自己了,也在大声说出爱他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
“学琴的孩子不会变坏”,以前以为放之四海而皆准,去年明白,至少他不会。
我回答同事“我更希望他出柜”,万能的爱,超越性别,跨越种族和时间,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