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my mortal god, Pharoah Sanders

Oh my mortal god, Pharoah Sanders. 祝你健康，即便天鹅之啼时常萦绕于此间。

PitchFork评选2021年度第四专辑，八十大寿的法老桑德斯与英国电子乐制作人Floating Points并伦敦交响乐团LSO在疫情期间录制的九乐章作品「Promises」。你需要一副好的耳机或音响系统，足够的时间与安静的心绪，然后将自己交给缪斯。暮年的法老更滑向了风格融合与easy-listening，大祭司的气质略有减少，是从九十年代便有苗头的趋势；但这丝毫无碍新作的内省表达，氛围电子乐/爵士/古典/极简……极好地互相衬托。

即便以浮点的键盘乐器代替了贝斯作为低音乐器的底，这依然是以一个千锤万炼的motif为基础的“Signature Pharoah"曲式发展，听多了他早中期的长歌如「Upper Egypt Lower Egypt」、「Love is Everywhere」、「Hum Allah Hum Allah Hum Allah」本质上无不如此。而「Promises」走得更稍远一些——固定大部分的节奏与动机，展现不同前景与背景乐器的音域色彩与强弱变化，这实在是很Bolero。

Movement 4，法老沉郁顿挫的喃喃之语，那scat singing穿越了半个世纪的时光由山巅之上的「Karma」而来。由此专辑拉开渐强的主章节。

Movement 5，法老个人秀，充满克制、谦逊却又淋漓尽致地向世人展现了何谓（连Coltrane也亲承的）史上技术第一的萨克斯手。如今的他能够吹奏圆润若弦乐的音色，又能够随意切换到令人震服的悦耳纸片音；大道至简，哪怕他吹最简单的旋律，依然令人叹服地将听者的每一次呼吸都操于股掌。遗世独立也。

Movement 6，LSO的弦乐美到极致，如盘旋升空的彩虹，与拉的荣光交织于绿洲与山峦。最后弦乐的突弱让人不禁生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感。

Movement 7法老的萨克斯再度进入时带着空气感的吹奏，若空山竹语，此等意境竟能够由一人一支乐器，从古书的文字里再跃然人间；躲在林深不知处的电子音符令人怀念起Alice Coltrane在Malibu Asylum岁月里那些密不透风的“电子竖琴”，风的穿行始终不息，日头渐落，此刻氛围令人不由得魂穿西贝柳斯的第七交响曲。浮点的合成器接棒，飞行器掠过的音效背后，是宇宙空洞一般的旷野之息，minecraft级的孤独。末了，标志性的Pharoah licks头一回将不和谐音引入了这张一贯平和的专辑，经由记忆的镜头一窥非洲部落的篝火。

Movement 8，钢片琴与合成器的音序在Floating Points手中瞬息呈现了一种太空歌剧式的气质，随后又缓缓降落于土卫六的冰封之海。我并不是特别感冒假结尾后过渡到Movement 9、再让弦乐潇洒离去的处理，或许还不懂其中深意，亦无碍这是我心目中2021最沉甸甸的音乐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