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布罗的绕梁余音

前言：本文写就于老歌（Simon & Garfunkel的《Scarborough Fair》）新听之余。从前只觉得旋律动人，脑海中替其打上『老歌』及『脍炙人口』的标签后难免还会有些『迂腐』的色彩；近来无意中关注歌词，颇有讶异之感，再粗浅地考究，方知其中也有蔚为大观。

起初读《Scarborough Fair》的歌词，以为是同歌者另一首经典作品《The Sound of Silence》那样营造若虚若实的情境。考究之后发现不完全如此。

从歌名说起。

斯卡布罗（Scarborough）位于约克郡的海滨。中世纪晚期，一场定期的商品交易盛会年复一年如约在此召开，英格兰乃至欧洲多地的商人纷至沓来，在这场透过皇家特许状而设立的集会中搜刮信息、以物易物，或者是单纯地寻欢作乐。

寻欢作乐，人类灵魂深处的需求。或许正是因为此间有着如此多的乐趣——尽管传统的斯卡布罗集市早已在历史的变迁中告别舞台——它的显赫声名依旧能够在英格兰的传统谣曲（balled）中被寻着踪迹。

在英国民歌收集者、音乐学者弗兰克·基德森（Frank Kidson）在1891出版的文献中，谣曲Scarborough Fair的歌词节选如下：

“O, where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Savour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a lass who lives there, For once sh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And tell her to make me acambricshirt, Savour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ithout any seam or needlework, And then she sha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And tell her to wash it in yonder dry well, Savour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here no water sprung, nor a drop of rain fell, And then she sha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这些歌词的梗概与当代我们听到的版本其实并无二致。在词内涉及委托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以及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方面，据说极有可能是与著名的苏格兰谣曲精灵骑士（《The Elfin Knight》）有着渊源（或是被视为是其变体）。在这首有着诸多版本的歌谣中，少女以不可能的任务回应不可能的实现的要求，与意图绑架她的精灵骑士展开周旋。

到了19世纪所能见到的Scarborough Fair谣曲版本，已从原先经由细微的变化，形成『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这句词。

至于曲调——传统的多利安调式由尤恩·麦考尔（Ewan MacColl）在1947年从一位名叫马克·安德森（Mark Anderson）的达勒姆郡退休老矿工那收集而来。这个版本的唱调在20世纪影响了诸多音乐创作者。

马丁·卡锡（Martin Carthy）收录在自己同名专辑中的吉他弹唱曲《Scarborough Fair》先是影响了鲍勃·迪伦（Bob Dylan）：他在创作那首《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时借用了一些旋律及唱词意象。

而后，保罗·西蒙（Paul Simon）也从卡锡那儿学到这首曲子。

经过主要由亚特·加芬克尔（Art Garfunkel）的重新编曲，并以对位法（counterpoint）进行再创作——加入了西蒙的反战歌词《The Side of a Hill》，成为今天所听到的《Scarborough Fair/Canticle》。

几百年前的斯卡布罗集市已然烟消云散，一首奇妙的谣曲却广为传唱，那副景象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