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尧十三:忘不了,就让我弹琴给你听!
“这里的秋天,忽然下起雨,打湿了我的头发。”
欢迎大家再次来到抛开书本乐手专栏,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歌手尧十三。他曾在社交平台上分享道“一个荒芜的夏天就要过去了,这个夏天除了汗水一无所获。但不要把每一个行为都联系起来,现实可能没有那么完整的意义。”
所以,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了。让我们一起跟着他去拜访“曾经村子里的故人”,喝一杯黄昏里温柔的酒,但一杯就好。
“快些打扮,快些梳妆,我们还要去四川的湖。"
采访:刘小黛、梨子
编辑:陈洋
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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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黛:先请问一下十三哥,因为这次书本记者也到了FIRST青年电影展,看到在这次FIRST影展中,您跟一部优质电影《故乡异客》有合作出演的角色并演唱了主题曲,想请问一下这是一次怎样的合作契机呢?
尧十三:这部片子的导演是我的一个老乡朋友,他是一位比较成功的商业导演,之前也有一些很不错的作品。这次的影片创作其实是他的亲身经历,并且这个片子还是用方言去演绎出来的,所以他当时脑海里就有一个清晰的创作意图,就是用《二嬢》那首歌,作为他片子里播放的音乐。
但他不是做那种无源音乐,而是做有源音乐,也就是说可能是某一个角色在片子里面的电视上或者是在手机上听这首歌,而不会像是用MV的方式播放这首歌,所以后来我们就联系到了。
我之前对电影也有一些兴趣,我想既然是在老家拍摄,那我也想能不能有机会去客串一个小角色,顺便去学习一下拍电影的流程。所以也就非常荣幸的,可以和导演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很有收获的。
刘小黛:那您这次算是第一次以演员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吗?在这个过程中有感觉到快乐吗?
尧十三:其实在这次的合作里,我只能算是一个客串的角色,并没有达到演员这样的标准。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一个月很充实,大部分时候其实是没有我的戏份的,但我也还是愿意跑到片场,看大家怎么工作,拍哪场戏,然后拿着剧本跟着一场一场对,我觉得很有趣!
刘小黛:你的音乐很早就被收录在很多部影视作品里,包括我们非常耳熟能详的一些艺术电影,像娄烨导演的《浮沉迷事》里面有弹奏吉他曲《我想弹琴给你听》,《推拿》里演唱了片尾曲《他妈的》,还有之前上映过的一部也是口碑比较高的《无名之辈》里面演唱了《瞎子》,而且也都是您的原创歌曲。那当时是怎样和这些导演促成这些合作的?您又是如何评价这几部片子的呢?
尧十三:大概是在2013年前后,娄烨导演在拍摄《浮城谜事》在武汉取景的时候,他当时需要一个酒吧,需要有一帮年轻人蹦迪作为电影的开场镜头。导演拍完了他想要的那个镜头之后,就跟酒吧老板沟通了一下,他可能还想要在电影里有一个落魄的驻场歌手的身影,借此就有了一个客串角色的机会。
因为我当时和老板关系很好,就被酒吧老板引荐给娄烨导演认识了。之后我就被导演选用了一首曲子,那其实是我第一次参与电影的客串,也是和电影导演的第一次合作。
那一次合作之后,导演也听了我别的小样,包括后来《推拿》的片尾曲。2014年的时候,导演在筹备《推拿》这部电影的时候应该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我歌里有一句比较特殊的歌词,就是最后那两句“如果有一天,时间能倒流我会选择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盲人这个群体比较特殊,歌词和电影想表达的思想大概也不谋而合了。但这首歌其实是我在看完导演的那个《颐和园》后写下的,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点呼应吧。所以当时导演找过来就说点名要这首歌作为片尾曲了。
至于《无名之辈》的合作是在2017年,饶晓志也是我们贵州的一位杰出的导演。好像听说他是在某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听到了《瞎子》这首歌。当时大概因为“凄凉空旷”的听感,他就有了一些想法,便开始做《无名之辈》这部片子的创作。
后来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其实这部电影已经拍了很久了,那一次去到《无名之辈》片场的时候就觉得拍电影好有趣,也有过那么一点点奢望,会不会自己哪天也有机会拍片子,当然那时距离还很遥远。
刘小黛:在你给电影创作的过程中电影和音乐之间你觉得是一种怎样的互动呢?你为这些电影量身定做歌曲的时候,有这样的互动和呼应吗?
尧十三:特别遗憾,没有。我觉得是种种机缘巧合我才有机会和他们合作,我个人感觉,娄烨导演那几年可能有一点喜欢用独立音乐人的歌曲在他的片子里面来做一些表达。
刘小黛:那想问您平时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呢,您觉得电影和音乐之间有什么共同或不同之处吗?在你的歌曲中有没有是因为看了某部电影桥段而产生的创作灵感呢?
尧十三:到目前为止只有《推拿》的片尾曲是在看了娄烨导演的《颐和园》之后,有那个感觉而写的歌。其他的话我好像并没有从电影里面获得过太多的灵感。
在2019年和《故乡异客》这部电影合作之前我对电影没有太多深刻的认识,我可能在电影面前也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吧。在2019年之后,我才逐渐加大了观影量,平时也会看一些艺术电影或者看一些相关的学习资料,想要更多了解一点。
现在我比较喜欢意大利电影,比如我觉得《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海上钢琴师》就很棒,依我个人浅薄的感觉来说,它们都是一个比较中肯的表现方式,那极端的一点的话我会看阿巴斯导演的《二十四帧》之类的。
至于电影和音乐之间,他们的共同点我浅薄地觉得它们两者在某一个方面来说都是情绪和能量的载体,它们可以表达很多东西。当然它们之间共通的地方可能不止这一点。
比如说具体的制作,不管是写歌,还是拍电影,在拍电影之前需要先准备文学剧本,那写歌之前就要准备好歌词旋律,这些前期的写作部分其实就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作品最后的好坏。
如果前期创作写的不好的话可能后面无论以怎样的方式都无法挽救回来,那如果前期写作的比较好的话,它肯定也不会是一个太差的作品。
刘小黛:那您平时创作这些歌的时候大概会是在怎样的一个氛围下呢?或者你会通过什么途径汲取灵感呢?
尧十三:我的灵感可能就是在第一张专辑发行的时候也就是2015-2016年前后。自此以后我就没有太多的灵感,对于写歌这个事情也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
我觉得对于我自己和作品来说,可以提高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我现在也会经常在有空的时候提升自己,顺手写写新的专辑。今年我觉得好像有可以使得上劲的地方,应该会有更大的主动权吧。
刘小黛:刚刚你是以音乐人的眼光评价了一些电影的表达,那也想请问一下您在创作出这么多歌曲之后您是如何评价自己的音乐呢?对自己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尧十三:我觉得我之前的歌在歌词部分上存在文学性短板的情况。音乐性也没有特别好,可能中规中矩吧。但是之前的那些音乐和创作我觉得可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就是会有留白,会给大家稍微一些想象空间。
比如在第一张专辑里面有一首歌叫做《龙港秘密》,它其实是用了很多的音效来使歌曲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听觉上想象。
像《二嬢》那样的歌也是像两首歌拼在一起的感觉,因为它不是常规的曲式结构,所以我觉得我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就是留有部分想象力吧。但是对于歌词和音乐性,我就像是学习乐理一样有一点走向极端,忽略掉最初的音乐美,本来那种朗朗上口并且可以成立的旋律反而被我抛弃了,反而去追求一种特立独行行依现在来看却不是很成功的风格。
在今后的创作上,尤其是在音乐性和歌词的创作上面我还是需要再努力,并且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刘小黛:您对于自己的家乡贵阳,有什么特别的情结吗?您的第一首歌是否就是对它的致敬呢?那未来的话会不会再写一些关于家乡的一些歌曲?
尧十三:之前的歌曲里其实是有两首歌是用方言来演唱的,一首是《瞎子》另外一首是《二嬢》。写《二嬢》那时候,我在北京生活,生活也不是很顺利,当时可能是以一种非常想家的情绪去写的。那首歌里面所呈现的形象就是以“我”为原型的承载表达,显得类似一个流浪汉那样的感觉。
《瞎子》那首歌是我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把旋律写出来了,它本来是宋朝的一首古词,歌词是现成的,所以就没有歌词创作这个过程。写完曲子是在2010、2011年前后,当时比较流行古风,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做一首古风的歌。
但是后来当我自己做伴奏,伴奏听起来显得非常的没有档次,就是一点古风的风格都没有,仅仅有一种很凄凉开阔的感觉。
然后我就想到了当时也有很多很棒的一些方言音乐人,才有说以方言去演唱的这个想法,演唱这首《雨铃霖》,然后就把它改成了方言的语言习惯和语句,再用方言把它录了下来。那会网络上还没有一个共享音乐的平台,我觉得好玩就把这首歌发给了家乡的好朋友。
那会念书的时候,我的绰号就叫“瞎子”,然后,他们就给这首歌起了个名字叫《瞎子》,后面传到网上去才被大家广泛听到,所以这个名字也不是我自己取的。
刘小黛:《二嬢》这首歌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都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你能不能谈谈这首歌的创作呢?
尧十三:这首歌是在北京的时候因为想念家乡而虚拟了一个流浪汉的人物形象,然后用这个人物他的一些剪影或是轮廓,来表达一种我自己也流落在他地,尤其想念家乡的这样一个情绪。
但对于家乡其实是没有任何故事,后来我有在网上看到,它像是一个村子里面的傻子和寡妇,我觉得挺有想象力的,这些朋友们应该去写小说。但实际上,这首歌里是没有相应的故事,只是想象这样一个流落在他乡的落魄的人。
刘小黛:之前我有在抖音上看到有位网红把你的歌词篡改了,当时你的歌迷很生气,你是怎么看待这种艺术创作被娱乐至死的时代进行如此的快餐消费?
尧十三:我觉得是时代变化的一个方面吧。在这个过程里,自己要保有自己的想法,就坚定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觉得就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生活状况。
刘小黛:你在加入麻油叶后又签约了摩登天空,这对于你自己的自身发展有什么改变吗?或者是你有一些新的想法吗?
尧十三:摩登天空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孕育独立音乐的摇篮,我觉得有了他们的帮助以后,我自己应该可以扬长避短,更好的发展。
刘小黛:在疫情期间你是在忙些创作吗?你刚刚说第二张专辑马上要出现了,是不是在这段时间进行了一些歌的谱写呢?
尧十三:那段时间我是比较集中地在看电影或者学一些相关的东西,并没有想到要去做专辑。当然我也有过几个简单的想法,一直到了2020年的年底给另外一位朋友做配乐,配乐的事情没有做成,我反而又开始写歌了。
现在做的这个新专辑就是去年写的,应该算是写了80%了吧。
刘小黛:未来几个月有演出的计划吗?
尧十三:目前的话在10月1号有一个草莓音乐节的演出,接下来在10月、11月也可能还会有一两个音乐节的演出。
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安排别的演出想法,今年后面的时间可能还是会主要来做专辑。
刘小黛:这场疫情对于整个音乐人的生态包括对您自己的创作你觉得有哪些影响吗?就是不管是正面的还是阻力部分,能简单谈一谈吗?
尧十三:我觉得工作机会没有以前多了,相应上,生活上就会显得稍微紧迫一点。但忽然一下子我又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想究竟我想要做什么样的音乐。疫情之前虽然也没有很多演出。
但是我每个月还是会有一两次演出这样的工作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工作会占掉很多的时间,工作之余可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能量再过来想事情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双面性的事情吧。
刘小黛:那我们最后也放松一下,最后请您来猜一下您的歌名,因为这个歌名,它很特殊,网民们对歌名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提示您一下,大概是“我要洗碗,没空送伞”。
尧十三:我尝试一下,诶……怎么开头呢,我不要提醒,我想一想。
《如果下雨的时候你拖着行李箱站在屋檐下,那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抛弃家里的狗坐上k667次列车到你所在的地方去给我们那边弹吉他,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在里面,泡面的碗还没洗》。
刘小黛:在网易云音乐评论下面其实有看到很多对于这首歌的理解,比如说“给你送伞没有我刷碗重要”还有的说“我不会找你了”等等理解,您可以方便说一下这首歌它真正的意思吗?
尧十三:“不会找你了”的评论是比较准确的,更多应该是说我不想找你了。那个时候其实是处在一段不是特别顺利的关系里面,那个女孩子是在西安那边生活,这首歌也写出了这种情绪在里面。
关于歌名只是因为我自己那会也不是特别善于写歌名,就把当时那一个月发生的一些事情拼凑了一下,形成了这样一个非常奇怪的100多字的歌名,歌词还没有歌名的字数多。
最后那段喃喃自语也是请了一位陕西的朋友用他们那边的方言,具体说的什么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是肯定和歌词是差不多的内容。
最后我觉得很疲倦很辛苦,也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刘小黛:最后有什么想对抛开书本的读者和乐迷说的吗?
尧十三:希望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然后每天都能够生活得开心。然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大家能来看我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