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宜歌
最近和阿熊莫名其妙的复联了,时隔半年。
阿熊是豆瓣友邻,偶然成为了笔友,互相写了大概60封信后,她消失了。豆瓣和邮箱里都没有她的痕迹,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星标联系人里。我那些日子也自顾不暇,没有多去一封信问问她的状况。
昨天,她突然回信了,一句话概括了半年来她生活中的变故,轻描淡写,字字重锤。想来她也是慢慢捱过了一冬一夏。不过马上就是秋天啦,一切都要好起来的。
没想到她会去兰州读研。在我的刻板印象里,兰州那么远又那么寒凉,是驼铃如缕、征蓬滚滚的出塞的路。祝她幸福、快乐、好运。
我一直很向往大西北。刚刚看了看地图,原来兰州也并不很西。如果我们两年后还在通信,我一定要去兰州找她。
毕业旅行想去那些我一直很爱的地方。兰州、敦煌;乌鲁木齐、喀什、伊犁;西宁、银川——莽莽榛榛。原生和文化有着奇异的交织,美是狂野的同时又是圆融的,和后现代和野兽派、和曲水流觞都不一样。
学校一个小门门口有一家叫做“西部面食”的小店,里面的兰州拉面真好吃,汤底里有特殊的中草药香气,气味辛辣芬馥,但是尝起来很温和,过去一年里常吃。他们家应该做的很正宗。或许阿熊到兰州会吃烦那里的拉面,就像我有点吃烦热干面——吃烦却还是隔三差五要吃,像是一种古怪的仪式感。
她开始祝我秋安。看到结尾的两个字我有些恍然:都是秋天了啊。
最近很喜欢一首歌叫《夏末的歌》。大家都说夏天是热烈的,是苏打汽水、冰镇西瓜和柠檬冰棒;是风扇没日没夜无聊地转,蝉鸣永不疲倦,白天很长,日子发出声响。女孩子们白色的小腿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光,裙子一蹦一蹦飞远了。
我分明觉得夏天是告别的季节。最热的天气一天天过去,夏至日之后,太阳一日更近一日地磨到南回归线。等它重返北半球,还要掰着手指头数整整九个九。
《夏末的歌》是写给秋天的。“入秋了”,说秋天,似乎语气都一定要和这个季节同韵,要用一点漂浮的忧愁轻轻吐出这三个字,眼睛什么都看又什么都不看,有方向无目的地远眺。但是秋天的惆怅,和秋天里的云一样高远,淡淡地飘过去也就罢了。
最喜欢的两首现代秋诗是两种迥然的色彩,可是都有时令的色彩感和故事感,这么温和又坚定。
一首是戴望舒的。
“如果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另一首是林清玄。
“可是九月并不坏呀!
最热的天已经过去,
气温开始转凉。
是最美丽的秋天,
有最好的月亮。”
阿熊说,她在收拾行李。大家都在开启未知,揣着过去的自己推开新的门。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后,她还是那个要给狗狗办婚礼的可爱小师姐,不过拥有更粗粝的外套。愿我们都变得温和又坚定,在每一个夏末且歌且行。
祝阿熊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