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觅知音:意气与醉狂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歌词颇有诚意地嵌了一句致敬藏头诗=v=
在我心里周深有几首歌属于程度不同但都可以被归于“意气与醉狂”这个主题之下的,分别是《荒原星火》《直破穹苍》《不群》,现在又多了一首《江湖觅知音》。
起初看这个歌名我以为会是高山流水式长线条古风歌曲,初听有些吃惊,因为直感上这个旋律、编配及人声演绎与其说是“觅知音”不如说更接近“挣出桎梏任我去高天阔海”的感觉。但听完周深的演绎才发现竟非常贴合原作。
歌曲编排走得是ACG燃歌标配:鼓组有强烈存在感,低音键盘以颇飒爽的点缀彰显态度,高音键盘如万千侠少惊鸿一现又隐没,含着古风的拨弦乐与吹奏器又带出飘渺江湖的气韵。
整曲虽然很燃但主要走的是小调, 结构安排非常简洁,短而干脆的主歌之后一句戏腔搭桥衔接导歌,再用鼓点做出一个短暂停顿来引出酣畅淋漓的副歌。歌曲非常容易记忆,基本只有四句旋律,其他部分都是在这四句的基础上做零星的调音。这是一首既抓耳又容易让人随意跟着哼唱消遣的歌曲,应该可以有比较高的传播度(不是flag我没有在立flag!)。
但是,如此分析下来貌似简单的一首歌曲,因为那句戏腔的存在,整体音域跨度直接被从F3拽去了降B5;不过这还不是本歌最大的难点,这歌最让我想献上膝盖的地方是它频繁出现的大跨度音程跳跃。
这个难点最突出体现在副歌最后一句旋律,即A段“业火烈烈塑我形骸,谈就谈个恣意痛快,笑就笑个江湖澎湃”和B段“生未曾踏不破险碍,一场水中月空落败,场中胜负皆坠云海”。
周深在这句旋律中完成了跳两次五度、再跳七度衔接八度后再一个五度(仿佛是名体操选手…)。
因为是燃歌,即使歌词已颇有点拗口,他仍需要保持咬字的字正腔圆和极高的干脆利落,并且还在每一次跳上高音时微调唱腔带出一丝戏韵。尤其到了这句旋律最后三个音,八度接五度的同时营造出极强的戏腔听感,咬字也相应变得略夸张,这样才能自然过渡到接下来的那句戏腔念白。
但是,这一长句是没有安排气口的!没有气口!没有!
记得在一个访谈中周深聊到自己的录音习惯是整遍整遍录而不是逐句逐字唱完靠后期拼接。(应该是为了音乐表达的完整和连贯。可能也因为这个习惯所以他知道自己凡是录音室中唱出的效果现场也可以唱而不会露怯,导致他什么难歌都敢唱live,比如《蜕》和《黎明的翅膀》…)
所以如果这首歌能有live,那么在副歌尾巴这里的处理方式大概会是或者无气口一唱到底,或者副歌最后几个字卡着节拍截停(靠和声完成)而周深自己转去戏腔念白,无论哪一种都是高难度选项。
这首歌中周深把戏腔与强混几乎无缝衔接,bridge那一句戏腔从F4一路冲上降B5隐有凌云之气,配合拨弦的声音又略含苍莽,带着点《直破穹苍》中也出现过的睥睨峥嵘。
副歌除了高音带了戏韵外,在咬字上既保留了主歌颗粒感极强的顿挫分明,并且听来又略强调了部分韵母,于是便有了一丝似乎要打破什么挣开什么的愤懑、熏酣与狷狂。
想一想原作中的角色们,幸者得知音同赴死,不幸者则将心事默默吞下再抉择前路。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而可与言者从来难得二三。觅知音单凭上下求索怕是不够,若就是注定坎坷只身飘零,那也不妨笑着饮苦酒:“我便独来独往,却又怎样?”
另外这首歌中自己觉得蛮有趣的地方是开头结尾的主歌。主歌被周深唱得很有些不屑同流的意味:比如“我亦不思悔”的“我”与“亦不思悔”之间周深做了一个无换气的些微停顿,这一个小小的顿挫就让那分傲骨跃立出来;又比如“条律训诲”如此刻板堂皇的一个词,周深把“条”与“律”的切分符值唱得极妙,“律”字顺着律动被飘飘地顺势带出来,似是用这一丝轻忽感把对所谓正道的冷嘲噙在唇角。
开头结尾的主歌选词相同,编排上明显的区别是:开头用了错落有致的大鼓压在另外一种鼓点平直均匀紧凑的鼓上,并且没有高音键盘,这让整体都多了些压迫感;尾部则撤了大鼓,只剩紧凑工整的鼓点,又在键盘上配了清凌凌的高音区,周深人声更突出并且部分尾音似乎加了延迟/回响,这些小改变使尾部主歌有点时过境迁后的朦胧回想感。如果说开头听着还有初入江湖的锋芒微露,那尾部在听感上则像一位闯荡日久后光华内敛气自沉的前辈某日偶遇有缘人而随口谈起一段往事。
这首歌相信周深自己应该唱得很酣畅淋漓。让我期待一下现场版=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