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

《乌鸦》刚发行的时候，我跟哥哥讨论新专辑后面的歌会有哪些类型，我们猜一定会有一首爱情的歌，就像《幻听》、《平行宇宙》这样一听就停不下来的爱情歌；一首关注社会问题的歌，就像《拆东墙》、《违章动物》、《敬酒不吃》这样蕴含着深沉的批判的歌；还有一首奇奇怪怪的歌，就像《等到烟火清凉》这样听不懂或者说本来也不想让人听懂的歌。

就这样，我们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如果能让我们猜中结尾，那嵩哥就不是嵩哥了。

5月14日凌晨，新歌全部发行了，我在赶设计课的作业，哥哥在练习答辩稿。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一点了，我把剩下的6首歌首歌都粗略听了一遍，也许是因为太困的原因，脑海中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甚至觉得有点失望。

第二天上了一上午的课，哥哥答辩也顺利结束了，我用失望的口气跟他说，好像新专辑只有《乌鸦》比较好听。

中午回到宿舍，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我戴上耳机怀着略带失望的心情开始听歌。没有想到的是，在心情平静的状态下，我竟然不止一次的泪目。第一次是听到《万古》念白结束后的古筝声音，第二次是听到《庞贝》的“你说回不去了，你在庞贝”。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嵩哥变了，嵩哥的歌也变了。从简单变得复杂，从直白变得婉转，从单纯变得深厚，从光滑变得粗糙，从流行变得艺术。如果说《苏格拉没有底》是嵩哥创作中的第一次大的变化的话，我觉得《呼吸之野》一定可以算作第二次。

昨天下午，雨过天晴，走在校园临河的橡胶路上，思考着未来的打算，忽然想到了一个词——纯粹。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一个词比“纯粹”更适合嵩哥。

《明朝那些事儿》中，作者用“纯粹的人”来形容王守仁，他说“王守仁的一生，是光明的一生，他历经坎坷，却意志坚定，混迹官场，却心系百姓，他反对暴力和贪欲，坚信正义和良知”，他认为王守仁是“真正的圣贤”。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深受感动，认为在这样一个复杂混乱的政治环境中，王守仁能坚守初心，坚持做一个纯粹的人，是多么困难。

如今想到嵩哥，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纯粹的人的形象。在这样一个娱乐泛滥、流量为王的时代，能够坚守一个音乐人的初心，是多么困难。嵩哥不太在公众场合展示自己辛勤工作的场景，多数时候晒出的图片是风景照或格洛米，但在听每一张专辑的每一首歌的时候，我便知道，这背后的困难与付出的汗水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新专辑中《乌鸦》和《野人》两首歌中，嵩哥委婉表达了不愿意世俗同流的愿望和骨气，“飞上枝头的都风趣，占了巢的都在窃喜，但想到你，我就不会勉强合群”，“不想听它瞎扯，然后附和，你干净的眼神是那么美，像未经坎坷”。远离潮流，似乎是成为一个纯粹的人的必经之路。换句话说，嵩哥的成功似乎也在像每一个坚持在潮流之外默默耕耘的人证明，不必勉强合群，坚持初心，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生命最好的状态。

除了纯粹的人，还有纯粹的感情。

我一直以为，血缘关系是人类最本质的关系，无论友情、爱情，都无法与亲情比拟。嵩哥新专辑中十首歌就有两首歌是写给外婆的（《超市》也许不是外婆，但应该是一位出生于30年代的长辈）。在《庞贝》留言区中，嵩哥答疑说：《隔代》最后的和音是“我也会来的”，我猜测也许在新专辑的创作过程中，嵩哥经历了外婆的离世，但希望并非如此，希望嵩哥的外婆和家人都健康美满。一个小孩子对外婆的依赖，是最纯粹的爱与关怀。

《庞贝》则是讲述了一段纯粹的爱情，是在一个不可避免的灾难即将到来的时候，心中满怀期待的相见成为男女主人公永远的遗憾，然而也正是在生死交织的瞬间，爱成为了一种纯粹而永恒的存在。这首歌最妙的地方莫过于使用了爱尔兰笛的声音，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泰坦尼克号》的《我心永恒》的开头，今天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同一种乐器，瞬间觉得嵩哥真的是高手，同为不可避免的灾难，同为伟大而又平凡的爱情。

“因地不真，果遭迂曲。”《海上灵光》引用了《楞严经》的这句话，表达的也是相同的意思，目的不纯，心地不纯，就不可能到达真正的彼岸。

纯粹很简单，纯粹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