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中的存在主义
5分14秒的温柔,35岁许嵩的“小心机”如旧,轻缓钢琴伴以幽幽水流哀而不伤,《万古》同样延续了整张专辑出彩的配乐制作功力。许嵩这段赤裸的“诗”里有一种难得的静气,人歌都如此,他的真诚一直未变,心中依然葆有一汪孩童般的纯净澄澈才会去与虾共情,写出“不知道有没有快乐和悲伤”这样的句子。关照世界,体察群己,勾画万物,即使是蜉蝣,也能撼起他敏感内心中的大树。 听完最分明的感受是,歌中内蕴的氛围空间和张力感,时间可从小虾寿命的五年延展到人的一世,空间可从半罐可乐般大小的瓶子拉伸至世界宇宙。其中可以见到存在主义的影子,对价值与意义问题的探讨。生命只是宇宙从有序到无序之间的短暂过程,时间箭头也终归指向宇宙的消亡。这一切只不过是宇宙的一次大型演出,我们的存在也只是小小的客串,更无推波助澜之力,因而在宏大叙事当中生命是无意义的存在。对于个体而言,在奔忙更迭的跋涉当中,那种无意义感也会时而涌现,在眼神某一刻的停顿间闪过。 意义是被赋予的。人类不是虾,需要吃喝与排泄、玩耍和工作,会生病也会健康,这中间掺杂的悲喜便是我们灵魂里的无数碎片,它们有不同的颜色,它们都特别珍贵,无关好坏,因为它们都是我们自己。 “我想,这同伴,它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它每天在瓶子里绕着瓶壁转啊,转啊,转啊……在瓶子里活着。直到2018年秋天,它才迎来死亡,享年五岁。这寿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暂且浪漫地认为小虾有生命意识,那么它长寿的医学奇迹便是“活着”的信念本身,它在水中绕啊绕,西西弗斯也在推着石头向山上爬呀爬,它们都逆着某种自然的不可抗因素将生命给极致化,过程即意义的真谛。 “只有我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活过”只有嵩哥知道小虾活过,“我”的一生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活过,即使万众瞩目之人在宇宙爆炸的那一刻又有谁去铭记,所有的“我”都不存在永恒,可“你”“我”作为两个孤独却又不甘于孤独的生命体曾经彼此见证过,所谓的永恒在这样美好且温暖的见证当中也不再如初地诱人,因为瞬间即永恒,永恒即瞬间。 “隔了一小会再看它,它也从瓶子里消失不见了。”长命者见证着短命者的消逝,嵩哥见证着最后一只虾的消逝,“你”终将见证着“我”的消逝,又有多少籍籍无名的“我”被这样见证。即使被真挚地见证过也,无法消解生命孤独的底色,我们需要去与真我和解,在一方水域亦可游得精彩。 “这瓶子至今放在朝南的柜子上。” 特别喜欢这句,以及后面带有史诗氛围的升调伴奏,穿插颤动琴弦的奔突感,随着一阵水流声终了,归于平静,就像生命了无痕的末尾。这瓶子至今放在朝南的柜子上,也放在心中,某些生命中的“唯一”就此终了,可作为虾的唯一见证者,想必许嵩不想让这种“注视”离去得过快,他珍视这渺小,那个虾游过的瓶子还带着它的体温,他曾经赋予过它意义,存在过就值得被铭记。 “这瓶子至今放在朝南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