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Pitchfork对Ignorance的评价
Tamara Lindeman的歌曲创作力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绝妙新高度。在The Weather Station其他成员的全力支持下,她所呈现给我们的新专辑,借鉴了自然世界,创造了令人难忘的宁静与美丽融合的时刻。
译者题: 献给那些沉默者的赞歌,与气候悲痛的宣扬
引:Tamara Lindeman的歌曲创作力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绝妙新高度。在The Weather Station其他成员的全力支持下,她所呈现给我们的新专辑,借鉴了自然世界,创造了令人难忘的宁静与美丽融合的时刻。
由于大家关注的焦点,常常是她音乐中的文本内容,并且跟随着文本内容所呈现的音乐在某种简明层面可以直接称为民谣(Folk),所以 Tamara Lindeman 的歌喉嗓音很容易被忽略,但其实这才正是她的力量所在。这位来自多伦多的36岁唱作者、前儿童演员,并不是那种需要你关注的歌手,她甚至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否在听她的音乐。在她那低沉的声调和轻柔的假声之间,音乐像流水般递送着她内心的独白。通过认真仔细地聆听,你就像被邀请进入了她的私人世界般,在她的音乐中和她分享同一片苍穹。她的音乐仿佛是那些习惯于长时间与自己沉默独处的人的主题曲,或者是经常被问到“你到底在想什么的?”的人的赞歌。(我认为是infp哈哈哈哈)
这种内化的风格适合作为乐队 The Weather Station 主脑的Lindeman。在过去十年中,The Weather Station已经从一个偶尔发行唱片的乐队,发展成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乐队,并且在原来的基础上,在音乐中加入了带来更宽广听觉的弦乐元素。在2017年同名专辑 The Weather Station 的核心歌曲 Thirty 中,Lindeman完全扮演了乐队领导者的角色。在没有减弱她所带来的敏锐与细腻的视角的情况下,这种转变对乐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她的声音从此变得不可忽视。“我关注这无聊的一切——灯光,反应,不同的语言,你的表情。”她饱含焦虑地歌唱,仿佛在突破人们对她的固有认知,尝试在全新的高度立足。
在The Weather Station光彩夺目的第五张专辑 Igonorance 里,正如上文所说,Lindeman到达了全新的高度。包括两名鼓手、一位萨克斯风演奏家、以及融合的像水彩般的合成器、弦乐、长笛、贝斯、电吉他,乐队所呈现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独特以及富有多面性,就像她打破了音乐的固定路数,精心编排统整了每首歌背后的独立叙事,使它们成为一个整体。在 Robber 里,她用怪异的爵士元素在专辑初始搭建了一个场景,用歌词赤裸地揭示了关于资本主义失败的隐喻。当乐队将带有阴谋的氛围逐步增强时,音乐回应着她的每一次微妙转变,Lindeman从意见话事人(“No, the robber don’t hate you”)转变为忏悔者(“When I was young, I learned how to make love to the robber”)再变成一个怪异的传教士(“Hold open the gates for the want of lust”)。这是一场旋风似的极速表演。当音乐从四方猛烈地吹拂过来又在一瞬间消逝时,她也从不丧失掉她的的冷静。
与 Marcus Paquin 共同制作的Ignorance重塑了Lindeman在她自己音乐中的地位,拓宽了她的音乐涉及到的范围。专辑的每一秒都令人感到葱郁的活力和热情,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Lindeman只借助一个旧键盘就写出了专辑中的许多歌曲,并且为它们配上了基本的鼓点循环。在一些歌曲中,例如Separated,你可以听到它们低沉的开端,歌曲用动人心弦的大和弦取代了动弹轻快的指尖弹奏;她的歌词往往是音乐的留白中,间接地切入歌曲的场景主题,以凝练的诗句般循环吟唱。她偶尔改变几句歌词,但不会破坏文本内容的总体结构:“Separated by the relief you want to feel”她紧接着又唱到“Separated by the belief this cut would heal”。
Lindeman早在之前曾已经暗示过她冲击流行音乐的雄心。她在2017年发布的单曲 Keep It All to Myself 就像是她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第一步,但那时她还未像现在这样充分地掌握着自己的声音。在消化了70年代的歌手和作曲家的惯用路数后,她现在又从80年代精心构造过后的Art Pop中汲取灵感,终于找到了一个既直观又大胆的平衡点。在后来的单曲Heart 中,她就像掌握了空气动力学般的掌握着音乐的节奏,假声在底层的鼓点节奏之间飞舞,就像一只小鸟在大厦的地板上低空飞翔。这是一个难得的时刻,我们可以在她的词册里跳出歌词的引导,并且沉醉在音乐当中。实际上,Lindeman在专辑的最终时刻做到了,她在乐队伴奏的进程中哼吟着一个没有意义的声调作为专辑结尾。
这是Lindeman掌握的新技巧,将歌曲核心的节奏和旋律渲染出一种即刻的愉悦,而且她可以像女巫一样施放咒语,同时有效地破坏咒语。“I tried to wear the world like some kind of garment”,她在 歌曲Wear 中赤裸裸地唱着,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的声音完全没有修饰,鼓点的击打和高低各调的钢琴和弦消散了。在这类歌曲里,她同样落入了与早期专辑(如 Loyalty )相同的漏洞。直到现在,宁静这种特质在她的音乐里才显得更加偶然,不做作。她带领我们穿越了昏暗古老的隐藏之地,完成了一段色彩斑斓的旅程。
自从The Weather Station发行上一张专辑后,Lindeman一直投身于地球气候危机的研究,参加相关的政府研究会议,并就此问题与多伦多的音乐家和政治活动家们进行讨论。在2019年的一次采访中,Lindeman解释了这些研究与她作为唱作者的作品之间的相通之处:就像她的音乐中关于亲密主题的微妙简洁的阐释能对听众产生治疗效果,她强调当前关于气候危机事态的严重性,带着一种普罗大众层面的同情心和沉重的情感分量,试图去解决所谓的“气候悲痛”(Climate Grief)。
她认为,在 Ignorance 中,第一步是规避犬儒主义。这是她与 Natalie Mering (Weyes Blood)在音乐层面上的共识。Weyes Blood 2019年发行的专辑 Titanic Rising 中,我们能够在相同沉重的主题之中发现类似的美。但是,Mering的方法是将问题的范围缩小,从宇宙的尺度去解决问题。Lindeman则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她使劲钻研宁静的场景,并通过其传递情感,直到它们向听众们传递出一种深邃而普遍的意义。例如,很多人可能会有类似于 Atlantic 中的想法(“I should get all this dying off of my mind / I should know better than to read the headlines”)。但是世代衰竭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更加重要的是,Lindeman轻举高脚杯,用音乐向我们描绘出了一幅充满惊奇的田园诗般的自画像——“My god / I thought,What a sunset.”
就像一场由向导带领的冥想一样,Lindeman不断地将我们的注意力转向自然世界,但她的发现并不总是充满美感。她将 Parking Lot 称为“love song for a bird”,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是这样。一次演出前,她站在表演场地外,陷入濒临崩溃的边缘。然后她注意到停车场附近有只小鸟在飞。于是她又陷入了对这只鸟的欣赏。
“Is it alright if I don’t want to sing tonight?”她在歌唱到,好像感觉到了上帝的召唤。这里有一个隐喻:无助,无为,主题与环境之间的冲突,安静的歌声与拥挤的人群。Lindeman的歌手生涯一直在思考这些联系。在其他人不停地向前迈进的时刻,她停了下来。她贯穿了 Ignorance 整张专辑的创作,给人感觉像是从她一生的观察中收集到的顿悟时刻。
某些时刻,语言也令她失望。在 Parking Lot 最后90秒中,她在语言的意义上被杀死了——“It kills me when I ……”乐队的演奏在此预见了高潮:弦乐部分让人想起 Kate Bush的 Cloudbusting中的戏剧感。带有小军鼓的迪斯科舞曲节奏越来越激烈,里面似乎融入了一段合唱团的混音。但是,文本的含义表示,Lindeman对我们抱有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You know it just kills me when I ……”最终,她完成了这句话。她的思绪重新回到了那只鸟上,乐队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生活,就如同我们所知:持续不停的嗡嗡作响,车海如潮,一场接一场不断的表演。但是在那一刻,一切都还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