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白公爵,Bowie最黑暗的人格诞生 —— 节选Pitchfork部分乐评
当摇滚明星嗑多了可卡因后通常会做出各种离谱的事情,比如驾车开进酒店的游泳池[1],或是雇打手把他们的贝斯手扫地出门,又或是做出了张Be Here Now[2]。但David Bowie却写出了Station to Station,一张据他宣称完全不记得制作过程的专辑,也十分讽刺地,成为他建立在美学重塑的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战略性转折。
在1975年发行了与Glam rock告别,继而沉迷费城灵魂乐的Young Americans后,Station to Station再次证明Bowie对美式funk与disco并非一时迷恋。但如果说Young Americans是出于对这种曲风的刻意模仿,Station to Station则过滤掉了这种节奏上的影响,取而代之的是Bowie 那段时间的其他迷恋:以Neu!和Kraftwerk为代表简约冷淡的Krautrock[3],外太空[4],神秘学[5],纳粹主义,不同形式上的冲击。专辑发行时流传着各种故事,比如Bowie的午夜黑魔法祭祀[6],模仿希特勒敬礼的丑闻[7],但最荒诞的还是这张自带邪恶根源的专辑竟成为Bowie当时在美国排名最高(No. 3)的专辑。
70年代中期的流行明星时常唱起名誉带来的幻灭感(例如John Lennon/Plastic Ono Band,或是Neil Young的On the Beach),但多半是在他们远离风暴之后,出于一种狭义的事后自省的角度。与之相反,Bowie用Station to Station倾诉他身处风暴中心的疲惫不堪,即便正值”Golden Years”,他仍渴望”run for the shadows”。这张专辑本质上是一场身陷名誉时的求救:在圣歌似的piano-ballad “Word on a Wing”里,我们的摇滚变色龙发出了对这个盛大幻想时代“age of grand illusion”的谴责(很明显,伴随这张专辑诞生的瘦白公爵[8]也是Bowie创作的最后一种人格)。专辑同名曲是一首prog-disco组曲,歌词受克劳利[9]和卡巴拉思想[5]影响,记录了从精神空虚转变至宗教觉醒这一心醉神迷的过程。“It’s not the side effects of the cocaine[10]”,在歌曲进入了funky的4/4拍踏步时,Bowie这么唱着,”I’m thinking that it must be love“。以这般辉煌气派的方式虚构出一幅幻象实则罕见。
原文:https://pitchfork.com/reviews/albums/14687-station-to-station-deluxe-edition/
[1]: the Who鼓手Keith Moon庆祝21岁生日之际将一辆劳斯莱斯驾入酒店泳池
[2]: Oasis于1997年发布的第三张录音室专辑,业界评价远不及前两张Britpop经典代表作Definitely Maybe和Morning Glory
[3]: Krautrock 起源于德国70年代的先锋电子音乐,对Bowie下一张专辑即柏林三部曲的首专Low影响颇深
[4]: Bowie当时正拍摄电影The Man Who Fell to Earth天外来客,饰演从另一星球降临地球的外星人。Station to Station封面正出自这部电影剧照。
[5]: 卡巴拉Kabbalism:神秘学流派之一,Bowie后期回忆指出Station to Station的主题有关黑暗,魔法,离不开卡巴拉神秘学
[6]: 据Playboy和滚石杂志,Bowie 75-76年居住在洛杉矶的房间布满了古埃及文物,燃烧的黑蜡烛,甚至还流传精液被女巫偷窃,收到来自滚石乐队密信的故事,且活在认为自己受克劳利追随者Jimmy Page诅咒的恐惧中。
[7]: 1976年Bowie回到伦敦维多利亚火车站时迎接等待自己的粉丝,其中一张照片看似做出了致敬希特勒的手势。结合同年采访曾透露“自己相信法西斯,且认为希特勒是最初一批摇滚明星”(David Bowie said he believed in fascism and that "Adolf Hitler was one of the first rock stars.”),即使Bowie否认,声明自己只是在挥手,在当时仍引起不少争议。多年后,Bowie谴责自己这段时期不稳定的言行举止主要受大量吸食可卡因影响。
[8]: The Thin White Duke,来自欧洲大陆的瘦白公爵竖着一头金发,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及马甲。Bowie形容他是内心中空,痛苦地唱着情歌却毫无情感的雅利安男人,“伪装成一团火焰的干冰”。
[9]: 克劳利:英格兰神秘学家,在西方神秘主义和反文化中有着非常高的影响力,Led Zeppelin吉他手Jimmy Page在70年代曾是Crawley的追随者。
[10]: 据传记家David Buckley回忆,Bowie 76年居住在洛杉矶时一度仅依靠可卡因,牛奶和青椒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