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的开端,天才的灵光——“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
“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是Pink Floyd的第一张专辑,是传奇的开端,是伟大的起点。在这张专辑中Syd Barrett将他那无边无际的才华完全释放,为迷幻摇滚、实验摇滚与太空摇滚树立了一座丰碑。这是一张超越那个时代理解范畴的音乐专辑,是无与伦比的革新创造。在Syd的主导下乐队将他们的debut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很少有乐队在第一张专辑就已做到如此杰出,以至于他们在此后的五年都一直无法逾越首专的高度。Syd将一身才气与灵气灌注其间的这张作品,在日后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深受毒品困扰,最后沉沦终生),也许是向魔鬼讨来的力量吧,不论如何,Syd将他一生最耀眼的光辉永远封存在了这奇迹般的风笛手中。
“Astronomy Domine”作为开场曲,syd天马行空的幻想和非凡绝伦的创造力就已在此毕现。歌词讲述跟星辰有关的一些事,这一点使得这支单曲可能成为了太空摇滚的开山之作。但是syd写的词融入了很多与他自身关系较密的事物,一般听众无法读出其蕴涵,可这并不重要。syd之所以成为syd,不是因为像水爷似的深刻思想性,不是因为寂寞所追求的优美韵律,而是那独树一帜具有极强个人风采和致命吸引力的——纯粹的音乐本身。从他的指间诞生的音乐不是最悦耳的,但一定能让你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而平克弗洛伊德最早被叫作新兴的迷幻乐队的最鲜明特质,就是他们那毫无章法、乱作一团但却能使人肆意起舞、飘然若仙的“吵闹而古怪”的音乐。他们的音乐最早流行于地下舞厅,在那里大段的即兴演奏伴着迷醉的年轻人狂舞。正是这种打破固有格律的创作态度,以及syd那奇异大胆的想象(敢于在音乐中加入各种奇怪的声响,写出独一无二的另类音乐),共同造就了早期pink floyd的强烈音乐特色,打造出了这张神来之笔的风笛手。于是,一旦你进入这第一首歌营造的世界,你也就进入了一整座庞大绚烂的音乐迷宫。来摇摆吧,用力跳舞吧,那就是这首歌的终极意义。
“Lucifer Sam”节奏极快,在承接上一首的同时将听者推向了更激烈的境地,跟着syd的歌声,跟着流转的乐声,甚至简单地跟着鼓点,你都会不自主地疯狂舞动全身,越来越快,好像整个人要炸开……直到筋疲力尽,才发现,你原来早已陷入syd设计的圈套。 歌词写的一只什么猫,管它呢。如我前述,syd的音乐里面最无关紧要的就是歌词,对于那些只愿意completely陷入这浸润魔力的音乐的听众来说尤其如此。让全身的每一处细胞紧跟住这仿佛由魔鬼写就的节奏,才是唯一的要素。所谓psychedelic,像迷路一般深陷入音乐中才是精髓,对它作严格理性的专业分析则全无趣味。
“Matilda Mother”稍有收敛,一转急剧为缓和,打造了一片童话天地,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灵气四溢。这首歌更加注重优美的旋律,但syd当然没打算写一个规规矩矩的古老童话。歌词的古怪离奇自不必说,也许天真的孩童比我们更能读懂其中意蕴。歌曲中依然加入了奇形怪状的音响,我无法做到精确地描述它,这是只有在我们童年梦中的童话王国才会出现的声音。
“Flaming”延续富有童趣的主题,写得有童真,唱得有童味。我说syd的歌词看不懂无关紧要,其实,如果非要描述的话,syd写的就是他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只是他的思路太飘摇了,他会把身边的人事物,和他了解的东西,和他幻想的部分自由地拼合在一块,以至于常人很难理解,大概常人也不会具有syd那奇特的脑结构。水爷爱写隐喻深刻的词,寂寞爱写文艺优雅的词,但是syd,我相信他只是随手一挥,想着“把心里想到的写下来就好了”,就产生了最富有奇思的天才的诗句。“Lying on an eiderdown,Yippee,You can't see me but I can you,”这句话纯真但又毫不刻意,“Lazing in the foggy dew,Sitting on a unicorn,No fear,You can't hear me but I can you,”就是孩子才能想出来的世界嘛。“Travelling by telephone,”想象无边界至此,令人只有叹服只剩感慨。 另外,千奇百怪的音效依然被塞进了这首歌曲中,而开头咋咋呼呼的怪叫声,很可能是水爷倾情演绎。
“Pow R. Toc H.”算是专辑中比较收敛的作品了。开头水爷再度展示了他那高明的“模仿动物怪叫”的才能,整支曲子的基调是比较柔和轻缓的,但中间也穿插了不少恫吓人的怪声,结尾更是将动物园般的混乱音效推向极致。如此却使整首音乐显得奇趣盎然,并不拖沓。联想起syd离队后群龙无首的乐队,可以想象他们当时有多么困扰:能做出像syd时期一样的奇巧乐章已经太难了,更不用说超越syd了。另外,syd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突破了传统的吉他弹奏,虽然他们是以布鲁斯乐队起家,但syd并不会循规蹈矩地玩吉他,反而热衷于在吉他上搞出花里胡哨的音效,这些音响效果难免有些粗糙,但这也正是平克弗洛伊德前卫试验精神的体现。他们特立独行的风格从早期就已经萌芽了。
“Take Up Thy Stethoscope And Walk”作为水爷处女作,与后来的作品大相径庭也在意料之中,这首歌中水爷的词曲都在努力凸现迷幻味,但一听就能发现与syd的那种游走无方的气质有所差别。没办法,只要syd还在乐队,就没有人能赶超他那独特迷人的气质和音乐。这首歌似乎也为syd走后水爷成为乐队新主导埋下伏笔。中间的器乐应仍为团队配合形成,保留了一贯的迷乱风范。
“Interstellar Overdrive”堪称全砖最硬的作品,这首占时最长的纯器乐将syd无畏、奇幻的音乐思想表达得淋漓尽致,开启了pink floyd进行音乐实验的传统。后来的pink floyd写过很多大长篇,不断探索着新的表达方式,但似乎都不及这最早的一篇的疯狂强力。这篇乐曲不是精致悦耳的,相反它听上去可能像是崎岖不平,瑕疵不止,但它那将人紧紧吸引住的魅力却也在这看似一片乱象中激发。原因在于syd完全突破了做音乐的界限,除了自身以外他不愿意遵循任何已有的规则,中间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听不到摇滚音乐标志性的吉他,取而代之的是syd用各种意想不到的物件创造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音效,这仿佛来自外太空的音乐一样毫无章法,如果syd不是具有异于常人的大脑构造,我们怎么能相信这样类型的音乐在他脑中盘旋?幸而pink floyd诞生于迷幻与疯狂的60年代末,幸而有syd barrett这样的天才来驾驭这支乐队,使得他们一出场便站上了相当的高度,他们拓宽了摇滚音乐的边界,给前卫和迷幻摇滚做出了最好的标杆。
“The Gnome”算是全砖最通俗的歌曲了,紧承interstellar的这首歌将人从外太空拉了回来,终于可以稍稍缓口气。这次音乐只化作浅淡的背景陪衬,满溢耳间的是syd明显的用力颤舌的歌声。对于pf这是相当清新的作品,可是我想,把它放在指环王那精灵出没的中土世界也无不可,想象一下小矮人家族清早起床放着这首歌的情景吧!如此看来,能在广阔星际与奇幻仙境间自由穿梭的孩子,除了syd可还有谁么?
“Chapter 24”最有趣的地方当然是来源于周易的歌词,鉴于当时的社会光怪陆离,各色人等各类风潮肆意蔓延,充满生机的年轻人对来自遥远东方的古籍产生兴趣也属正常。也因此这首歌略带几分神秘的仪式感,syd的演唱虽然稳重规矩了些,但从背景的音乐仍然可以听出浓重的致幻感觉,迷幻仍是作为歌曲的底子,这种骨子里的迷幻劲,也可以从早期那些风格怪异的音乐录影带和光影斑驳的现场演出中窥见一斑。
“Scarecrow”就像是“the gnome”的姊妹篇,同样是较为清新的词曲,配乐简单,嗓音干净,旋律优美,似乎更多的具有流行特征。不过那是一个连爱丽丝梦游仙境都能与迷幻扯上联系的年代,而给这样的一个稻草人配上音乐,整片田野也便瞬间洒满迷幻的光点,LSD的气息。
在结尾歌曲“Bike”中,syd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向心爱的女孩数说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一个单纯的孩子,要不就是一个呓语的疯子。考虑到syd对致幻药物的沉迷,他那无拘无束的想象力似乎能找到另一个源头。这是很有趣的,我们无法知道磕嗨了药的syd,到底是一个颤颤巍巍的疯子呢,还是一个灵光迸现的天才。也许两者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跨过这道线,就联系起了syd光辉传奇的前半生和惨淡孤寂的后半生。 bike前半部分用力较轻,直到歌词落到音乐屋这一段时,极致的模拟音效便如潮水般袭来,乐队搭建起了一座古怪而有魔力的钟表之屋,极尽所能恫吓迷蒙的听众,最后在鸭子叫声里匆匆落幕。这个收尾极不寻常,它不代表着任何总结,任何庄重的宣告,而仅仅是用一段慑人的响声收束全篇,一如syd那漫不经心无所拘束的作风。就是这样一股另类风范贯穿着全篇,不经意间诠释了新兴的迷人的摇滚乐。而对于syd以及那些正迷醉着的人们老说,迷幻的王国哪里会有尽头呢?
纵观整张专辑,风格变化多样,乐队没有局限在某一种类型下做音乐,而是横跨各式各样的内容与主题,运用意想不到的乐器和声音,换句话说,只做他们想要的最特别的音乐。这支成军不过一年多的新生乐队,竟能清晰地沿着他们的方向做出如此成熟的音乐。这一切首要当然归功于syd,在syd离队后,乐队经历了不算短暂的迷茫期,经历长期的探索才再次找准他们的方向。当然,乐队的整体配合同样功不可没,syd离队后推出的两张个人专辑其成就不及风笛手,除了syd身体和精神状况每况愈下这一因素,独木难成林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因此,尽管在乐队走过的三十多年历史中,syd只短暂地停留了两年,但一提到pink floyd,我们绝不会忽视他的存在,始终都会记住pink floyd的成员有五个人。在危机四伏、毒品泛滥、社会思潮纷繁复杂的六十年代末,syd就像是燃尽了自身的全部原料,为我们换得一张令人反复聆听、上瘾然而并不致命的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