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江郎才尽有那么难么

一个感觉,不一定对,说万青新专“高级”的那些粉跟听窦唯现场喊“滚下去”那些目测基本是同一伙人
憋十年之后推出的作品就一定是精雕细琢千锤百炼?对一个在2010年就表现的相当成熟的乐队来说,竟然需要如此漫长的间隔,恐怕更具常识感的理解是才思枯竭,何况中间出的那几首单曲已经明显昭示了这个趋势,虽然令人失望但实在无法掩饰
一个东西在获得其他评价之前先获得“高级”的标签,就差不多意味着饭圈化了,独立音乐的天花板 腰 恐怕就不需要这种形容词 (虽然腰的歌词确实很高级)。十年前我跟许多朋友第一次听到秦皇岛的时候第一反应也绝不是高级,而是啊我艹这小号,这歌词,真牛逼。对于广义的摇滚乐,抛开听者的感受谈技法高级,就好比饭菜不论味道而谈刀功火候,像极了许三观卖血记里用嘴炒菜,在饥荒年代确实很高级。
得承认,文青这些年苦,跟活在饥荒年代也差不多,眼看着好些独立乐队,连同野孩子这种小众了二十多年的都被脑残综艺一锅端了,小众又质量好的乐队近十年后继乏人。万青虽然音乐节的烂钱没少恰,但是胜在寡产,第一张专辑逼格又太高,因此半衰期足够长,近十年里长大成人的新文青们除了聚于麾下也实在没别的选择
我一直认为万青的核心是姬庚老师,整个音乐都是沿着歌词的世界观展开的,而这张专辑的世界观是混乱的——我并不是说万青一定要让我们看到华北,闻到石家庄的雾霾和药厂排放的葡萄糖味儿才算合格,但这场关于“雾”“电”“雷”“荒原”的漫游是不知所云的
Beatles后期开始嗑药去印度灵修之后也有很多不知所云的东西,但是里面Lennon的才华还是很充沛,而且成品也抛弃了听众,整个撒丫子不管不顾很自在。姬庚老师的问题在于他依然是充满倾诉欲的,不知道是不是身为三本教师养成的职业病。所以那些说什么万青音乐牛逼可以转型纯器乐的可以歇了,那些大段的器乐都是在弥补姬庚老师造句能力退化造成的大段空白
姬庚老师,包括整个乐队,大概立志走出石家庄下岗工人的精神世界,上升一个层次来engage一些更抽象的概念。我很不想把万青归进去,但是往这条路上走,一下就落进了土摇这三十年共同的困境:文化程度太低。摇滚这种东西本来是不考验文化程度的,强调一个本能输出道法自然,但在强国多少就沾染了点做题家气质,一定要硬拗用词考究哲思深邃。但从许巍到汪峰到许巍化了的痛仰,全栽在了文化程度低还要谈人生,最终止增笑耳。当然万青的地板都比这些人高了太多,但是“孤独的海怪,痛苦之王”那个层次的东西就很足够了,风雨雷电之类的天气预报还是免了的好
最后呼吁一下,造神是非常蠢还带点坏的行为,性质跟炒高特斯拉股价差不多。我们作为消费者要允许艺术家有退出机制,正如职业球员的肌肉素质会下降,AV演员的性能力会衰退,艺术创作能力也一样。万青的第一张专辑对使用汉语的音乐贡献够多了,能让海外华人给来自任何文化背景的人听而不害臊,即便超出音乐的范畴,汉语世界敢说不是瓦房店的文化产品还有多少?
何况万青才尽的问题是世界观的迷失,在这种时代迷失太正常不过了,不迷失你还算是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