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這是個令人感傷的故事嗎
Addendum——補遺，補篇.
/在歌曲《耿耿於懷》發佈十年後，這個故事被補全、並一步步地走向毀滅。
2005年12月1日 “耿耿於懷從前的愛，從沒有振作過，痛了再痛也應該” 妳最近還好嗎？這麼久沒見，妳應該已經有新男友了吧？早上路過了漫畫店，瞥到妳最愛看的那本少女漫畫出了新的一刊，於是回到家就開始寫這封信。 我最近也認識了一個女孩，我們很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是個蠻可愛的女孩子，還真想帶妳見見她啊，“你們倆很搭噢！”或者“什麼嘛，一點都不般配！”什麼樣的都好，就是想聽一聽妳的意見。哈哈哈這好像是有點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像之前愛妳一樣去愛她。越去關心她反而就越不自在了。難道是我一直都不懂得怎麼去談戀愛嗎，還是說我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過去、傾注在了妳身上，導致我現在沒辦法再去愛上別人了呢？ 前幾天我回了趟老家，房門的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生鏽了，鑰匙插不進去。我很用力地把鑰匙往鎖孔裡塞，終於塞進去後，一轉鑰匙卻折斷在裡面了。那時候悲傷極了，要是身邊沒有別人，我可能都會哭出來。倒也不是為了打不開的鎖，只是我突然就想起了妳，想起了我的心就跟這生鏽的鎖一般。心裡邊被你填得滿滿的，還要怎麼再去愛別的女孩呢？ 像我之前寫的每一封信一樣，妳也不會收到這一封的吧？我找不到理由把它投進信箱，也找不到勇氣。很好笑吧，有時候我路過妳從前的家時還會很害怕呢，明明根本就不可能會遇到你…… （《耿耿於懷》） 2015年1月15日 “縱使相見已是路人茫茫，這生恐怕會念念你不放” 身邊的愛人已經睡去了，黑暗裡亮起的是他的手機熒幕。熟練地背過身，讓愛人勻稱的呼吸打在背上。打開臉書界面後，無神的眼睛也被點亮起來。不得不承認一張張照片裡，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越來越陌生了。“今天是茉莉味的香水：）”照片上是這樣俏皮的文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咀嚼，瞳孔又落到了照片裡女人的笑上。和煦的，十年來依舊還是這麼和煦。像一道冬日裡的暖陽一樣，從熒幕裡照到他的身上，不知覺地嘴角也跟著上揚起來。她還是那個少女啊，那個仔仔細細看漫畫、羨慕男女主角美好愛情的少女啊，他想到這裡便莫名地欣慰，仿佛十年前那倉促結束的故事在對方心裡邊肯定也是個巨大的遺憾，他甚至肯定女人床頭還擺著那個他送的哈嘍吉蒂玩偶。 他覺得人生停滯了整整十年之久，從說分手的那一天開始，從她轉身的那一秒鐘開始。當然也有在用力地生活，可是生命裡顯然少了很重要的東西。後來認命般地娶了一個很愛自己的女人，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他幾乎每晚在對方熟睡後都點亮手機熒幕，一遍又一遍地翻著另一個女人的臉書。他知道，對方也在偷偷地關注自己，所以怕她擔心，他也努力地不去倦怠生活。但其實還是對這樣的人生不滿著的，不然怎麼會對過去這麼念念不忘呢？ 他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因為實在不願吵醒身邊的妻子，也並不是因為關懷，只是不想回答諸如“怎麼還沒睡”這樣的問題。深夜的黑逐漸褪成了灰，他就這樣靜悄悄地溜進灰色裡，從抽屜裡拿出了那罐所剩無幾的安眠藥，又倒了一杯水。這是他的寶貝，這些年靠著這些小藥丸得得以度過一個又一個無眠的感性的夜。今夜他清楚自己需要兩顆寶貝，為了足夠“盡興”他又灌下了一杯水。躡手躡腳地溜回了被子裡。妻子還是那個姿勢，呼吸還是那個節奏，不知道正做著什麼樣的夢。 藥效起來了，人造的困意從胃裡散發到腦袋，又傳送到了全身。她出現在了朦朧的眼前。不可能的，他清楚自己還躺在自家的床上，而且旁邊還有另一個女人呢。但很快自己又不是那麼確定了。他又仿佛就在云裡，月亮時而近時而遠，面前的她時而清晰時而又很模糊。他想張口說活，說他多麼後悔，分手那天給他留下了多大的遺憾，說失去她之後心是怎樣地發痛。可不知怎麼的，總是張不開口。她離得越來越遠，而他只有賣力地提起沉重的雙腿追上去。把手往前伸，快扯斷了似的，終於觸到了她，終於拉住了她的手。“別喜歡她了，我們重新開始吧”眼前的女人沒有張嘴，可聲音卻飄進了他的耳朵。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儘管腦袋重得像灌了鉛。倆人手挽著手，女人依偎在男人身上，走向了一棟陌生又熟悉的房子。 睡著了嗎？是夢嗎？他不知道。 但她吻上來的唇，和十年前一樣的溫柔。 （《念念不忘》《睡前服》） 2015年9月20日 “替你將种種缺點浪漫化” 我愛他，很愛他。 他從來都沒送過我花，也沒含情脈脈地說過一句情話。細細去回憶，甚至可以數清他到底對我說過多少句“我愛你”。可我不想、也不敢去回憶，怕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我早該知道他不會愛我，在結婚前、在約會前、甚至是在第一次見面後。可我愛他，也相信終有一天，他也會愛上我，忍耐、再忍耐，總一天這些日子就不算是白熬了。 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一天又一天，抱著、吻著、愛著，他也從不抗拒，有時還迎合著我。但我知道——沒有任何證據，但我就是知道——哪怕是一秒，他都沒有用心地愛過我。 我試探著說“結婚吧。” 他說“好。” 我又難過又開心。 我注意到他在深夜起床，然後又躡手躡腳地躺回我身邊。我注意到抽屜裡的安眠藥越來越少，而他只是說工作壓力大。我注意到他對手機癡迷得很，可偷偷地翻看也找不到什麼端倪。 他在外邊有其他女人嗎？他心底也有個始終忘不掉的“白月光”嗎？他為什麼不能在裝作他愛我時再努力點，別讓我輕而易舉地識破呢？ 我寧願變笨，變成抱一抱就會滿足的笨女人。我不願去調查他，像小說裡似的找個私家偵探。我也不想直接問他，我怕聽到他親口說出那句話。 也罷。也罷。也罷。 誰的愛情都會有很多不美好吧，只要還有美好那面蒙住就行了啊。 他被表白時那楞住的樣子，說出“我也挺喜歡你”時臉上那明朗的笑；婚禮上他的西裝，他伸過來的牽住我的手；地震那天他厚重的臂膀和溫暖的懷抱。還有，還有別的。 想起這些，別的細節不管也罷。 也罷。也罷。也罷。 我只想繼續愛他。 （《瑕疵》） 2015年9月20日 “其實一早已給安葬” -嗨！得有十年沒見了吧？前天的同學聚會你沒有過來，我本來也沒怎麼在意。結果他們告訴我說，你還對我們之前的那段戀情耿耿於懷。怎麽說呢，知道你念了我十年，我還蠻感激的。 -我已經很久沒出席過同學聚會了，我可能是害怕遇到妳，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儘管我倆都還懷著情，可畢竟上一次（唔不知不覺已經是十年前了啊）鬧得不愉快。而且我對那些所謂的老同學也沒多少好感。妳知道嗎，他們居然給我起了個“瘋子”的外號，哈哈哈幼稚得像小學生似的。 -很可惜我們倆個沒能走到最後，可是說出實話我可能會更內疚，但事到如今好像又不得不說了。 -還是每天都在掛念妳呢，前幾天逛商場的時候久違地看到了哈嘍吉蒂的玩具，就又想到了之前買給妳的那一只。 -我已經不是那個愛看少女漫畫的女孩了，這麽長的時間改變了我們很多很多。可就算是當年，你也完全不瞭解我不是嗎？我真的喜歡過哈嘍吉蒂嗎？其實你的記憶被你的幻想美化了，你懷念的也只是那個你幻想中的我而已。 -當年可真是快樂啊，無憂無慮的，只要能牽著對方的手就什麼也不用管了。 -但真心地說，我從來也沒後悔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如果在路上偶然遇到你，也會很認真地與你打招呼的。可過了十年，我有了完全嶄新的和你無關的生活，只有像在同學會這樣的日子，才偶爾想起你來。 -之前分手的時候，妳說以後還要常聯系的，所以到今天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換過，生怕妳找不到我了呢。都怪你害我有了手機依賴症！現在我無時無刻都盯著這個小東西，生怕它突然沒信號就錯過了妳的來電。可妳怎麼一次也沒打過來呢？難道妳把我的號碼弄丟了嗎？ -那段時光對我們來說也許都很美好吧？但是也不必每天都把它翻出來回味的。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它能給予現在的我們溫暖和力量就好，然後應該就好好活在當下，奔向未來呀。 -妳也會時常思念我吧。我做每件事、去到每個地方時，總會想妳要是在身邊就好了。 -沒有什麼是難忘的，只是你自己太把這些陳年往事放心上了而已。 -親愛的，妳還沒忘記吧？我們的十年之約：在初見之地重逢。 -別再瘋狂了。把所有一切都留在我們相遇的地方吧。 -下個一月我們冰島見。 -把一切都留在福島吧。 （《羅生門》） •羅生門——事件當事人各執一詞，事實撲朔迷離。 2016年1月1日 “請你兌現約定，飛到伴我看星” 隨身聽里循環播放著的是北歐地區獨特風格的音樂，男人獨自一個人站在雪地里，裹著棉襖安靜地聽著藍鯨低鳴般的歌聲。路人來來往往，他們和他一樣，都在等待著極光的出現。冒著雪踏上旅途，只是為了一睹這五顏六色的光的旅客，一定都是十分感性的人。而只是為了十年前一個約定而遠征至此的，又是怎樣的人呢？ 那束綠裏透著紫的光綻放在北極的天空時，遊客們都出神地抬頭望。沒有人留意身邊這個孤寂的男人，他的眼睛里裝的到底是釋懷還是不甘。 （《雷克雅未克》） •雷克雅未克——冰島首都。 /Wyman說：“十萬人問我為何這麽殘忍，一手摧毀他們十年來的夢，我說，歡迎來到現實世界”
